一夜秋雨初过,空气中蔓延着腐败潮湿的味道,浑浊沉重,如同死亡逼近的气息。
风已经不像在刚刚过去的夏天那样招人喜爱,一阵阵空洞洞的吹过,竟是有些荒凉。阳光同样有些苍白无力,像一位虚弱老人,透过斑驳的树影注视着山谷中的寺院。
这是个奇怪的庙宇。
但凡寺院,多建在繁华都市的边缘,除了寂静之外,又可以方便让虔诚的香客上一柱祈求平安的香火;又或者是建在奇峰峻岭风景秀丽之处,取这天地造化的宁静之意,让初入佛门者远离尘世的喧嚣。此外出家人虽然不讲究住舍的精美,但是平日里也必是勤加修缮,毕竟遮风避雨还是需要的。眼下这座庙宇却是筑在一处不显眼的山谷里,山谷中只长些高大的梧桐,此外荒草杂生,荒凉的紧。这份荒凉,倒是跟这个只有一扇朽坏的木门和一面漏风的窗子的庙宇有些相得益彰。
庙前的几棵梧桐经一夜的秋雨敲打,早已不堪重负,落了一地尚且鲜绿的叶。一个白色僧衣的小沙弥正手拿扫把郑重的清扫,身后的屋子里的传出木鱼单调的响声。
小沙弥顾不得恼人的秋风,只是埋头一遍遍将吹散的落叶重新聚在树下。他似乎是在完成极为重要的事情,认真,执着,心无旁骛。
待得终于秋风住了,那团作一堆的树叶便也不在聒噪,安静的聚在树下陪同小沙弥一起听木鱼吟唱的经文。
小沙弥白净的脸上有了笑容,他走上前去,将扫把依靠在树身上,然后双手合什,默念起往生咒来。谷中潮湿的空气漫漫的震颤,随着经文发出悲切的轻吟。
待小沙弥三遍经文颂过,那树下的落叶竟是逐渐变得透明,慢慢消失不见。
身后屋内的木鱼声突然也停了,转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悲悯,抑扬顿挫,竟同样是往生咒。小沙弥带着笑脸侧耳倾听,一动也不动,似乎突然间变作了一尊佛陀的泥塑,静默而智慧。一阵秋风又起,静静的从小沙弥的身旁飞过,掀起他洁白的僧袍。
许久,屋内之人的往生咒早已念完,小沙弥从入定中醒来,脸上笑容不变,上前拿起扫把,便往另一颗树下清扫落叶。
“慧生。”
小沙弥站住,转身朝向屋内。阳光从敞开的木门射入庙宇,正照在庙内唯一的一尊佛陀讲经的泥塑上。一个年老的僧人面对着佛陀,趺坐诵经完毕,正自敲打着不言不语的木鱼。
“出家人清苦修行所为何事?”
“为跳脱诸般苦难,渡得万千劳众。”
“灾劫将至,出家人该当如何?”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千般苦,苦从何来?”
“苦自我心起,亦当我心寂。”
“诺。你不必再跟随我修行,去往南方苦难之地去寻你的佛缘吧。”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不曾有半点停顿,只有木鱼的敲打声在其间笃笃作响。
小沙弥站在原地不声不语半晌,然后突然抛下扫把双手合什,颂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不再作声,转向通往谷外的路,带着笑脸不声不响,亦不回头。
陈四皱着眉头看着大堂里唯一的一位客人,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的心情实在不好。如果你跟陈四一样是个靠麻倒路人窃取银两为生的强盗,却遇上接连一个月的大雪天,半山腰上的酒店几乎就此绝了人气没有生意可做,你的心情必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终于这天傍晚时分一人推门而入,偏偏却又是个明显不带细软的小和尚,你定会像陈四一样恨不得当下便麻翻了这秃驴,将他一身白肉切成臊子包了包子喂狗。
陈四确实这样做了,他恨恨的在给小和尚的饭菜里加了大半包的蒙汗药,站在一旁焦急的等着,只待这小秃驴一倒,便立马拖到屋后厨房内收拾妥当。
那小和尚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胖子心下竟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是在大雪天的山里走失了路,看见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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