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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长风

第二章 江城子(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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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一声悲吼,在慕容山庄的三年里,虽然他迅速从一个普通的统领,窜升成为仅次于慕容三兄弟的第四号人物。可是,在整个山庄中,真正算得他的朋友的只有慕容豹一人,再加上慕容然的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可现在,这唯一的朋友却又一次因为救自己而身亡,这一瞬间,李逸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慕容豹还是许虎。先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后,透过重重黑幕,却看不见敌人的影子。只有无数利箭,仿佛毒蛇一般,阴毒的收割着人的生命。

李逸来到慕容然身边,从她手中接过慕容豹。此刻,慕容豹已经是奄奄一息,当看到李逸后,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一丝生气,双手也紧紧抓住了李逸的手。口中想要说什么,可是任他怎么用力,终究没有说出来,嗓子里只是发出咯咯的声响。试了几次后,慕容豹终于放弃,而是颤颤抖抖拉过了妹妹的手放在李逸的手中。

这一刻,两人都明白慕容豹想要说的是什么了。慕容然再也忍不住,趴在李逸的臂膀上痛哭起来。李逸抓着慕容豹的手,正想要说话时,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便又听到身边的慕容然传来一声闷哼。

李逸心头大惊,赶紧侧头看去,却看到慕容然正表情痛苦的看着自己,脸上泪痕犹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瞬间李逸只觉得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他的心脏狠狠的捏了一把。

缓缓低头看去,一支羽箭正插在慕容然心头,原本两尺长的箭身,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尺的箭杆还留在慕容然体外。

慕容然双眼绝望的看着李逸,自知已没有太多的时间,看的格外的细致和深情,仿佛将一生所有的感情全都要倾注在这最后的凝望中,深深的烙在李逸的心头。想要说话,可一张口,便是一口血液溢出。本就殷红的双唇,更添凄艳。

李逸一把紧紧搂住了她,早已泪流满面,双唇瞬间苍白无比,只知道无声的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此时,李逸的手触到了慕容然背后透体而出的箭头,也救在此时,慕容然终究无声的软倒在李逸的怀中。

两人成亲还不到四个时辰,便阴阳永隔!

这时,李逸终于哭出了声!

而躺在他脚下的慕容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奋起余力发出一声嘶吼,整个人竟重新坐了起来,可随即,又硬挺挺往后便倒,再也不可能起来。救在他身边不远处,还躺着生死不知的慕容虎!

风雪更急!

可在李逸,整个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所有的风雪,所有的杀伐,就连一切的仇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个黑沉沉的天!李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的天,这么黑的地。在记忆中,小时候的夜便是最黑的所在。可眼下,这黑,不但黑,还仿佛凝固了一般。人在里面,连呼吸都不得自由。

可是,这黑,却又黑的分明,李逸疑惑的举起自己的手,纤毫毕现!甚至能看到红色的血液在青色的血管中,欢呼奔腾!

李逸不由看的入了神,抬头是浓浓的黑,低头,却又是妖艳的红。再抬头,再低头。李逸就在这红与黑的世界中,不断的变幻。道德后来,红便是黑,而黑既是红。两厢渐渐合在了一处,既不分彼此,却又泾渭分明!

就在这红与黑的变幻中,李逸突然觉得一阵厌恶,仰天一声长啸,眼前的红与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仿佛冰裂一般渐渐被撕裂。

风雪依旧!只是四周的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李逸血红的双眼像恶狼一般,缓缓在周围的人身上扫过。对方服色很熟悉,熟悉得让李逸再次回想起三年前。三年前,有一帮穿着相同服色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自己最亲的亲人。而如今,又是这些熟悉的服色,再次杀死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李逸想要跳起来,扑上去!可是身体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动不得分毫。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容离去。这群人,好像幽灵一般,趁着风雪,在黑暗中走出,最后,又趁着更大的风雪,消失在黑暗中。只有一地鲜红的血迹,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李逸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挣扎的愈发强烈,可一切依然徒劳!到最后,意识逐渐模糊,竟是沉沉睡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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