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船悠悠,行驶于滔滔淮水之上。
寒风刺骨冷冽,项鱼在侍女的带领下,洗净污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衫。
气度焕然一变,犹如凌风飞仙,令人望而心折。
项鱼嘴角勾起,发自肺腑地笑了。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
乱世之中,若不能大放异彩,便酣畅淋漓地死去,来过一场无怨无悔。
他出了船舱,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治愈笑意,像是游学在外的贵公子,一身的教养刻在骨子里,没有被饥寒交迫压垮。
项鱼一眼瞅见晃漾着双腿玩水的少女,无忧无虑、自在快活,明眸顾盼生辉。
玉足轻点,勾得项鱼眼里全是光,全是火。
两人的目光一碰,洒出来的火就能燎原。
她年纪太小了,比项鱼还要小几岁,丽色天成,祸水红颜。
“在下项鱼,谢过小姐救命之恩。”
项鱼拱手一拜,姿容俊逸,好似来自天上的谪仙。
“哎呦,阿郎倒是挺俊俏,为何寻死觅活的?”
孙尚香轻抿着唇,万千霞光汇聚,化作了天姿灵秀的笑意。
“在下非轻生之人,只因父亡母亡,悲恸过度,不慎失足落入水中。”
项鱼认真地解释道,眸光避开了孙尚香大胆地审视,真挚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惆怅,凭增一股神秘感。
“请问姑娘尊姓?”
“孙。”
“原来是孙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孑然一身已许国。”
“嗯?没想到你心中也有家国,如我父兄一般心怀天下。”
“位卑未敢忘忧国。”
“好志气,可惜本姑娘不收男子,倒是大兄正招收流民,你可以去试一试。”
孙尚香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清越的呼唤。
“小妹,你怎么能收留来历不明的男子?万一传扬出去,你的清誉怎么办?”
说话之人风度洒脱,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之间透着读书人的儒雅。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嫁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这样伟岸的男子,又岂会因我救了一人,而苛责于清誉?”
孙尚香倩影微动,语气娇嗔,洋溢着几分烈气。
孙权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俊脸快要绷不住了,视线倏地落在项鱼身上。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他从未见过如此气度不凡之辈,淡然自若的眉宇,几乎令人沦陷。
“在下孙权,字仲谋,敢问贤兄尊姓大名?”
孙权的目光充满警惕、戒备,如临大敌。
他要以一身所学,去抵御突如其来的认可,这是刻入骨子里的危机感。
“项鱼,字临渊,兖州陈留人士,自幼追寻师尊在深山修行。先师病故,遂下山找寻父母,不幸遇到兵灾、饥荒,逃荒途中父母双故,悲恸而失足落水,被孙小姐所救。”
项鱼半真半假地编造着来历,所幸烈日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被轻而易举地掩盖掉了。
他知道自己荣耀飞升地机会来了,若不能把握住,天诛地灭啊。
不求锦衣玉食、闻达于诸侯,最少混一个文职,不用挨饿受冻。
“倒是一个可怜人,你真的在深山里修行?”
孙尚香偎依着船舷,耷拉着机灵的脑袋,重新审视了项鱼一遍,满脸英气。
江边的寒风瑟瑟,却卷不走人间的那一丝暖意。
“住山不记年,看云即是仙。”项鱼悠然道。
孙尚香呢喃重复了一遍,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座雾霭朦胧的南山,意境颇深。
她嘴角露出明媚的笑意,心灵都雀跃起来。
“原来是项兄,不知道接下来有何打算?”孙权面色一肃,立即打断了二人的联动。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孙小姐的大兄正招收流民,在下正好前往一试。”项鱼拱手道。
“项兄要从军?”孙权震惊道,旋即恢复了酷酷的冷漠。
“然也,孙伯符纵横江淮,不可能郁郁居于人下。”
轰!
孙权脑海一震,悚然一惊,喝止道:“闭嘴!我大兄对袁公忠心耿耿,你休要胡言乱语。”
“呵。”
项鱼深吸一口气,面色幽沉:“袁公路鱼肉江淮,路中旱鬼,绝非明主。何不号召乌程侯旧部,以图江东?”
孙权浑身惊颤,命仆役将项鱼赶下船去。
大江风扬,孙氏的旌旗猎猎,随风招展。
孙尚香望着项鱼狼狈逃窜的模样,咯咯笑着,这人也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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