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空洞的大门，此时幽深无比，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巨口。
门口站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人人脸罩寒霜，鹰隼般的目光凌厉四顾。
散发出的腾腾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毛骧身着一袭黑色长衣，带着十余人缓缓走入。
两边的监房内，不时传来隐约的惨嘶和呻吟声，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下方，不断流出汩汩的鲜血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医书典籍和药方札子在地上散得七零八落。
毛骧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踏出，都仿佛挥落的屠刀。
两边的锦衣守卫依次敬礼。
此时的他，便是执掌生杀大权的魔王。
阴冷、幽深、难以测度。
“执使，这人就是张则了。”
踏入一间最是惨烈的监房，地上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已是奄奄一息。
“……”毛骧阴冷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到他身前，抬脚将他的脸踢起。
满脸血污的太医院院判，眼神涣散的看着对方。
张则贪墨那三百两黄金后，心里也常常有些不安，但却做梦也想不到，打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
朝野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头目，三名佥事全数到场，两名同知到了一位，如今这指挥使都亲至。
张则已自知必死，绝望地伏在地上惨笑。
目光空洞涣散，隐隐可见其间无尽的悔恨。
“你的同党？”
毛骧淡淡问道。
见对方不答，他伸手，一个脸色阴鸷的高大青年递过一根浑身是刺的长鞭。
这青年名叫吴观，正是三大佥事之一，另有一个特殊身份却是毛骧的义子。
毛骧一鞭挥下，张则身上便冒起一片血花，哧地一声散开。
“同党？”
“同党？”
……
“我说……我说……”
“我的同党……同党……”
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一个个名字出现在锦衣卫的记载簿录上。
片刻后，一行人走出这房间，地上的张则，如一具死尸般被直拖出去。
“义父，另一个叫陈应的关在这边。”吴观低声道。
毛骧点了点头，缓步走去。
吴观想了下，又凑上前道：“孩儿刚才重新看了一遍供述，有一个姓陆的小医官，乃是关键人物，要不要……”
毛骧脚步一滞，缓缓转头看向他。
吴观脸色顿时有些僵。
“啪”地一声，吴观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出现五个鲜明的红印。
毛骧阴沉着脸瞪视着他，眼中杀气腾腾。
怎的如此愚蠢！就是专门给了陆公子三天休沐之期来处理此事，你还想将他牵扯进来？
难道没看出这中间的玄妙之处？
“给我听好了，少自作聪明。”
吴观恭谨地低下头。
……
这场风暴，从太医院开始，呼啸着席卷开来。
在锦衣卫的审讯逼问之下，一共有一百七十余名官员被牵扯到这起案件中。
从太医院起，涉及到太常寺、户部、吏部等各大机构。
当然，案件很巧妙地完全将陆鹏的名字摘出，在明面上也跟那五百两黄金没多大干系，而是成了一场肃贪风波。
……
御书房，老朱神情冰冷地看着手中的条陈。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家族，数十条性命。
灯光映照下，大明天子的脸忽明忽暗。
良久，他将条陈折扔回给毛骧：“都抄了吧。”
毛骧低头领命。
一百七十余家，少说也是上千条人命，波折牵连的更是不计其数……
毛骧的手中不由得汗津津的，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一件事启奏……”
“臣已察清楚，那个姓金的秀才，他背后的金主，竟然便是陆公子……”
“陆小子？”朱元璋愕然抬头，冷厉的脸色也随之慢慢和缓。
“那一百两黄金，用在这上面了么？”
他轻声说道，眼中的光芒也幽暗难测，最后摇着头笑了起来。
“咱，倒是小瞧那小家伙了啊！”
毛骧不敢吭声，只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帝的脸色和心情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的，对不对妹子？”老朱对着并不存在这里的马皇后轻声说道。
马皇后身体还未恢复，仍然躺在床上，并不知道这起风波。
“只杀明确劣迹的那一批吧，余下皆判流放，咱会交给刑部处理，你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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