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温情,
在阿东拒绝了父亲的陪伴,走出蜗居公寓来到从前至交好友的婚礼的第一天开始,蒙上了澹澹的阴影。
穿着熨烫的白色衬衫,他出现在婚宴现场。
拥挤的人群之中,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常而放松,让自己成为现场的一个普通宾客。
但所有曾经的故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他,小声交谈着。
“那个杀了自己亲妈的人来了。”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有他的至交好友,在深深的凝视之后,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欢迎回来。”
深吸一口气,阿东紧紧抿着唇,脸上的肌肉轻微颤动着,“谢谢......新婚快乐。”
就好像一只瘫倒在地的木偶,终于有了第一根线,将它提起。
所以,当婚宴进行到一半,宾客们无视新婚夫妇满含热泪的感言,只顾自己吃喝大声交谈的时候,他上了台。
紧绷着脸,他一字一句道,“即便我是一个病人,我都知道,要尊重别人。”
他想守护自己仅剩的友情。
即便台下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怪物。
望着汹涌的人群,他眼中突然闪过澹澹的迷茫。
......
婚宴之后。
父亲黄大海在开货车的途中意外受伤。
在医院楼下的某处花圃旁,因为要不要让他单独回家吃药的事情,父子大吵一场。
在听完阿东声嘶力竭的、对他不负责任的控诉之后,黄大海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红着眼睛,对他说了对不起。
这个没有文化的中年男人,因为妻子的憎恶而自卑、而不敢出现,除了每月的几千块钱,他什么也给不了。
只留下长子一人去忍受所有的折磨,用他单薄的肩膀去承担起父亲与弟弟的责任。
直到崩溃。
听着他哽咽的道歉与解释,阿东默然许久。
伸出双臂,阿东给了他一个拥抱,背着他回了两人那个狭小的家。
小木偶身后,又多了一根名为亲情的线。
之后,他联系上了前女友。
烛光晚餐的餐桌上。
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曾与自己走到订婚一步的女人,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低着头道歉。
出乎他意料的是,虽然前女友说了几句自己这一年来的苦楚,但并没有责怪他。
她只说她自己最近得到了很多力量,过得很好。
虽然不太明白,但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阿东也跟着笑了。
小木偶背后,那根名为爱情的线,也出现了。
就彷佛旧日的所有不幸,都已经翻页。
虽然寻找工作并不顺利,至交好友那边也在工作上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但起码,在友情、亲情、爱情上,他与常人一样了。
他迸发出巨大的热情,与破旧单元楼里的每一个人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与快乐。
还与喜欢种花却被母亲禁止的那个大眼镜小男孩“余先生”一起,在楼顶的天台上种了许多的花。
被小铲子铲松的泥土中,种子正在发芽。
只是,上帝好像并不乐于见到这个小木偶伪装成人。
......
在赶赴与前女友的约会之前,他在蜗居中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打理着头发。
即便身旁的黄大海调侃着他,他嘴角的笑意也还是隐藏不住。
只是旁边电视上传来的新闻播报声,让他的动作蓦地停住。
“昨晚八点二十分,有一名男子从明珠大厦三十楼跳下,当场死亡。”
“死者姓叶,三十四岁,疑似因为公司裁员计划压力过大而轻生......”
“这是近三周以内发生的第三起同类桉件......”
镜子里那张脸,笑意一点一点消失。
他动作僵硬地打理着头发,眼中泛起红色,紧紧抿住的嘴角向下弯着。
他在努力克制,只是脸皮上的肌肉不停颤抖着。
从满面春风到痛如刀割,只花了不到十秒的时间。
“玩得开心点啊,晚上不回来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黄大海还在和他逗着趣,他动作迟缓,走出了门。
小木偶背后的第一根线,断了。
......
小小的临时教堂里。
“你是弥赛亚,我主我上帝......”
所有的教众站在一起,举着双手颂唱歌曲,欢乐的歌声响彻。
阿东的女友也在其中,神色沉醉。
只有阿东格格不入。
他坐在那里,眼中满是血丝,孤独又茫然。
似乎是尚未从挚友猝然轻生离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似乎是不能理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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