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中，杨素麾下死士已经将王钟阳等人团团围住。
要不是王党一派的武将尽力抵挡，王钟阳早就伏尸当场。
但是这些卸下铠甲穿上袍服的将领大都已经离开行伍多年。
一身武艺生疏多年，昔日就算能有六七品的实力，现在也仅仅剩下四五品，如何是这些重金豢养的死士对手。
殿中胜局已定，那武力极其骇人的白衣男子也被张须陀和五千甲士拖在了皇宫广场上，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杨素看着那象征九五之尊的九级龙台，缓缓拾阶而上。
看着蜷缩在龙椅上的杨政道，低声说道：
“王上，今日王钟阳携刺客进宫，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臣控制，您先回后宫休息，等臣处理完这些杂事，再来向您请安。”
身前无一人护卫的杨政道抬头，看着那双如无边深渊的双眸，所有的希望终于破灭。
他失魂落魄的点点头，踉跄着站起。
转身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过了今日，王上您可以考虑立储了。”
杨政道脚步一顿，语气悲凉说道：
“寡人还年轻，不必.......”
尽管他没有转身，但杨素依旧能够看出他内心的不甘。
可惜，这时候的杨素再也不能容忍他挡在自己的计划之前。
“国无储君则不稳，老臣也是一番苦心，还望王上郑重考虑。”
杨政道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脸发了白，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他佝偻着背，吐出一些白色的泡沫，像痨病鬼一样喘息着说：
“一切，就听丞相的吧....”
杨政道不再停留，逃出了这座让他感觉窒息的宫殿。
龙椅旁，杨素负手而立，看着台下战局。
十余名武将已经成了尸体，仅剩下两三人还在负隅顽抗。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指着那空无一人的龙椅喊道：
“老师！就这样的君王，您还要死忠于他吗？”
王钟阳怒视着他，脸上是浓浓的不屑和嘲讽。
“图穷匕见，狼子野心！杨素，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杨素平静一笑，“我杨素做不了治世的能臣，那就做乱世的枭雄。至于身后之事，那就交给后世评判吧。”
说罢，他一挥手，不再犹豫：“杀了吧，给王尚书留个全尸。”
王钟阳看着慢慢逼近的杨阀死士，怒目大吼：
“魏让你个死太监，你再不出现，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角落里响起，捂着嘴不断咳嗽的魏让从暗处走出，无奈说道：
“王尚书，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又何必这样骂我？”
他身后脚步声如雷轰鸣，数不清的人影从侧门冲进来。
数百名内廷太监此刻仅剩一百人不到，而且人人带伤。
“杀人也需要时间啊，您老耐心还真是够差的。”
魏让扭头看着高台之上面沉如水的杨素，躬身一礼，笑着说道：
“奴才魏让，讲过杨丞相。”
杨素眯着一双修长凤眼，没有如魏让料想中的那般勃然大怒，依旧平静如水，只是不解问道：“为什么？”
这内廷巨宦魏让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指定的未来继位之人杨朗相差不多。
都是自己多年来精心维系的暗手。
魏让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辜负过他，牢牢监控着隋王杨政道的一言一行。
甚至可以说杨政道能落到如今地步，魏让居功至伟。
他不明白如今大局已定，荣华富贵已经近在眼前，魏让为何还要反水。
“奴才虽然贪财恋权，但是有个毛病，就是胆子太小。谋逆这件事可是顶天得罪，奴才担不起呀。”
杨素摇摇头，“不是这个理由。”
魏让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很蹩脚。
但是不这样，难道让自己告诉杨素，是自己一品武夫的直觉觉得事不可为？
还是自己被他魏屠苏打破了胆子，不敢再反？
这种话，这些心比天高的读书人更不会懂。
魏让模样恭敬，另一只收在袖内的手掌五指微曲，气机在干涸破碎的身体内艰难流转。
眼看就要汇聚而成，却在下一刻被他自行驱散。
他凝视着那道不知何时站在杨素身后的消瘦身影，不甘一笑：
“丞相果然算无遗策，这后手底牌当真多如牛毛啊！”
杨素叹息一声，“可你魏让这步棋，我可真是算错了啊！”
魏让反水，让这勤政殿内的局势平添不少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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