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年,五月初八。
夜色中,咸阳城东北方突然爆发轰鸣之声,地动山摇,火光瞬间照亮小半边天。
寂静的咸阳城瞬间从沉睡中惊醒。
喑鸣的崩裂声中,整条街道从中裂开一道足有二尺宽的黝黑缝隙,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
一座座房屋不堪摇晃接连塌陷,街上挤满了仓皇逃出来的百姓,大多只穿着中衣,在地动中站得踉踉跄跄,满脸惊恐惶然。
还有那囫囵着逃出来的,回头找不见妻儿老子娘,连滚带爬又往随时可能坍塌的房子里冲......
哭喊呼号声应和着通红的火光,将天与地连成一片。
直到天色渐亮,脚下的震动才彻底停息下来。
卫尉府及巡防司都派出人手在城内各处维持治安,灭火救人,更重要的是防范不法之徒趁机作乱。
咸阳宫内,乱做一团的宫婢们在各令、丞的指挥下渐渐恢复秩序,侍奉公子的第一时间将公子送往最为安全的咸阳宫西垂宫大殿。
赢策被宦人扶着走进西垂宫大门,还没走到大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出刺耳魔音。
男童尖锐的哭叫声极具穿透力,“孤要去找母亲!现在就送孤去!孤不要待在这儿!”
孤孤孤孤!
还真是聒噪得像只青蛙!
赢策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用走进殿内看,就知道这魔音的主人是谁了。
胡亥!
果然,熊孩子不是一天养成的。
赢策前脚迈进门槛,迎面就看到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一脸关切地走上前来,“策,你没事吧?快来坐!”
长公子扶苏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自幼跟着淳于越等儒学大家研习典籍,已经显现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致,俨然如一株向阳而生的小白杨。
看着这样的少年扶苏,赢策欣赏的同时,心底难免生出一股深切的惋惜和遗憾。再一听胡亥撒泼的哭闹声,愈发觉得头疼心烦。
“大哥,我没事。”赢策宽慰地朝扶苏笑了笑,转而看向胡亥的方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熊孩子此时不满宦人的低声求劝,已经开始往人脸上挥爪/子招呼了。
扶苏顺着赢策的目光看过去,见状也不由得蹙眉,刚要开口劝诫,却听得身旁一道冷哼。
“混账东西,侍候公子竟这般不力,来人啊,掌嘴!”赢策指着站在胡亥身旁急得团团转,嘴里低声连连叫着“公子”,手上却不敢拦一下的年少宦人,低斥道。
殿内的宦人和侍从顺着公子策的手指看过去,看清他要处置的那人,一时间都静默了。
那少年宦人名唤阎乐,乃是君上身边的大红人、中车府令赵高的干儿子——阎乐。
掌他的嘴,无异于就是打中车府令赵高的脸!
谁敢?
“诺。”
一声应下,从赢策身后走出个身形矫健的年轻侍卫,众目睽睽中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胡亥身前,抱拳行了行礼,而后长臂一伸,就将微微躬着身的阎乐给拎了出来。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应声响起,大殿内顿时死寂一片,就连胡亥都震惊地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公子!公子救命啊!”
阎乐被几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哪里还顾得上体统和规矩,扯着尖锐的嗓音向自家公子求救。
“狗东西,本公子的人,你敢随便动,谁给你的狗胆?”
胡亥被阎乐喊回神,震惊过后,心头蹿上暴怒,“来人,都瞎了吗,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说罢,双眼冒火地看向赢策。
殿内侍候的众人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公子策再不受宠,也是君上的亲儿子,当着他的面拿人,未免太折损公子脸面,又有站队公子胡亥的嫌疑。
更何况,公子策让人掌掴阎乐,实则是在敲打公子胡亥。殿中众人无不受够了他的肆意妄为,尤其是在当下的时刻。
是以,对公子策此举,众人打从心底是支持的。
胡亥见没人动作,心底顿时如同泼了一勺子滚烫的热油,怒火直冲头顶,厉声呵斥道:“好啊,反了!你们这是都要反了!我这就去找父王,将你们统统治罪!”
说罢,作势就要往殿门口冲。
一顶“反了”的大帽子扣下来,殿内众侍卫宫婢们哪里承受得住,纷纷跪地请罪。
胡亥动作顿了顿,挑眉看向赢策。
分明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眼底的威胁和挑衅却拿捏的纯熟自如。
赢策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注视,目光在空气中短兵相接。
“好啊,护送公子去面见君上。”赢策勾了勾嘴角,吩咐道。
话音未落,殿内几个公子们飞快交换了个眼神,几乎压抑不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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