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一行风尘仆仆进入登州不久,就仿佛进入了破败的另一个世界,似乎这个地区不在表面仍繁荣安宁的大宋境内。
他们一路看到县城被打破,城里的官衙及士绅土豪大宅全被攻破,往日威风傲慢的县城官僚、骄横的衙役县兵、霸道大户豪强及刁奴全不见了,只剩下一些不入流的地痞无赖刁眉斜眼晃着膀子还在大街上晃荡耍横。
一路过去,放眼处,商业萧条,大的店铺商家荡然无存,很多店家的门窗在刀砍斧噼的暴力下毁损,在烈日照耀下破烂不堪地敞着,没看到尸体,但到处残留的斑斑血迹证明和县城及豪宅一样刚经歷过抢掠反抢掠间的血腥搏斗厮杀。店里的物品全被抢掠一空,一家家空荡荡的,不见主人,东西不被那股西来的强悍势力掠走了,也被本地人趁虚而入拿走了。
眼下只有寒酸饭铺等小户商家还存在,照旧在辛劳操持着养家煳口的小生意,在越来越炎热的季节里努力打起精神吆喝。
显然西来的势力瞧不上小户家的那点钱财,没稀得抢,也或许是有良知不忍心毁灭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小商贩,有意放过了。
经过一处处乡间。
雄霸乡间的地主豪强大户和县城里的一样荡然无存,昔日的一座座大院如今成了无主的地痞无赖霸居地。但乡民却和县城的寻常百姓一样显然没遭受劫掠苦难,神情上也没有多少残留的惊惧,为了生计还在照样顶烈日锄草种田做活。
看来这伙西来的强人不是穷凶极恶灭绝人性之徒。
赵岳看得明白,心里的焦虑多少减轻了些。
大型店铺的毁灭给赵岳一行带来食宿的极大不便。
住宿还好点。夏季好凑合,一路又总有无主的大宅能凑合一夜。喂养战马也不是问题。但人吃饭是大问题。
在这个落后的世界,赵岳出门在外对食宿虽然不大讲究,却也实在无法在苍蝇乱飞客人肮脏的小店及路边野铺子凑合吃点,即使闭上眼不看,光那酸臭味也顶得他有美食也无法下咽,只能买些半成品东西,需要时就地借百姓家的锅灶自己做。
赵岳前世,父母平凡,家境一般。他孝顺懂事,很早就知道帮父母干活,做饭是其一。以他凡事做就争取做到最好的性子,和聪慧琢磨劲,寻常菜肴很有几样拿手的,后来被女友惯得生活方方面面无微不至,又有佣人,他不做饭了,但手艺在。
温氏小哥俩和父母隐居泰山。两家人孤零零在荒山野地生存。兄弟二人打小帮父母干活是必须的,杀羊做饭可是好手。
至于雕龙绣虎二人,做饭更不是问题。
不说他们经过专门的野外生存军事训练,单说他们出身孤儿,做饭自己照顾自己是必须的技能,几岁就开始做饭了。
说起来都是回忆心酸的幸福泪。
六人中只有惯着长大的小刘通不会做饭这活,简单的烧火都烧不好遭人嫌弃,抡刀子打打下手,剩下就是干等当饭桶。
赵岳不是这时代的人,不以主子身份坐等人伺候。
在他心里,跟他在外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战友,生活中讲究主仆尊卑有屁意思,只多了拘禁,妨碍交流。
他和大家一起动手做饭,说说笑笑,如同前世和好友结伴出游野餐一样乐在其中。如此能转移注意力减轻心中暗藏的焦虑,同时也无形中增加了和部下的互信配合及情谊。
对于这时代人说的如此会乱了体统规矩不利于竖立上位者威严,讲究的君子远庖厨,他不屑一顾。
国人的问题就是封建统治太长,精神上官权思想虚荣面子问题太严重。朋友亲人间吃个饭也得好生讲究一番尊卑座次,不然就会不满意甚至闹起来翻脸。搞得好多温馨美好的东西都变了味,让很多年轻人心中厌恶却不得不遵从无聊的世俗。
这晚,赵岳一边和兄弟们做饭,一边笑着和得了银子高兴又谦卑的积极在一旁帮忙的这户农家主人夫妇说话。
“大叔,这帮西来的强人是怎么一伙人啊?我看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凶恶可怕。”
这家的汉子闻言,即使坐灶前在烧着锅也不由自主就躬着身子道:“公子爷莫要折煞小人。小人可不敢当公子的这声大叔,随便唤声李老汉就好。”
汉子憨厚却不傻,只看赵岳一行穿着不俗都明目张胆带着武器骑着高头大马,就知道不是一般有钱人,必是富贵之家的。
他习惯地谦卑一句,见赵岳笑着不在意这方面,这才道:“说起那伙强人,哎呀,怎么不凶恶可怕?公子爷没见到他们杀人抢劫那个凶勐劲。俺们村的王大户过去那是多有势力多强横的主?家里养的男仆不算,光是护院的打手就至少七八十,都佩刀有枪有箭的,可转眼间就被突然杀来的那伙人仅仅几十个打上门就杀光了包括教头的内的凶强汉子灭了门抢了个干净。”
赵岳从这些话中判断西来的强人战斗力不一般,很骁勇强悍,必定精通群战厮杀。
想想也是。
那伙人能从西边卷着众多追随的百姓跨越近千里浩浩荡荡直闯到海边的登州,一路经过那么多州府阻挡攻击截杀,没点真本事硬势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郁闷这伙人的核心力量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邹家叔侄侦察得知的造反的官兵?也不禁越发担心矿场人的安危。
龙口矿的数万人员绝大多数已经转移到高丽半岛的煤矿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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