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了正色,低头看了眼潮湿的衣襟,心里嗤出一声笑,觉得这话还是听过就算了吧,站了片刻,见雨势渐小,而身后也传来穿靴动静,便扭头道:“你好了……”
一个“没”字还未出口,她便默在了原地。当然,上身赤条条,提着一只靴子的魏尝也是。
薛璎以为,一般人该是先穿衣裳,再穿靴的。
洞内幽暗,洞外透来的微弱光亮隐隐照见他上半身肌理,一道道齐齐整整,每一块都彰显着震人心魄的强健,胸膛宽阔,线条勾勒至腰身处却又迅速收拢,没入下裳阴影。
实则方才颠簸于马上,薛璎便已察觉他这硌人的身板,包括上回察看他伤势,也曾窥见一角,但亲眼目睹全貌,冲击感还是颇为强劲。
她目光微微一闪,而后云淡风轻地接了下去:“雨要停了,快点。”
魏尝瞧见她这眼神无声一笑,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而后套了靴子起身。
不意薛璎却并未如一般女子那样娇羞扭头,而似因他这番动作注意到什么,突然盯住他后背说:“等等,你转过来。”
他梗着脖子扭头往自己身后看了眼,一面依言转身,一面拎着上衣问:“怎么了?”
薛璎几步上前,弯下身,就洞外光亮仔细看了看他后腰上三寸处一道颇为狰狞的疤痕,说:“你不知道自己后背有疤?”
魏尝摇头,说知道,沐浴时候发现过。
“那怎么不跟我讲?”
他沉吟了下:“摸着像好几年前的了,我就没管。是身上不管哪里有点什么,都得一一跟你说吗?”
薛璎噎了噎。那倒也不用。她只是觉得,这道伤疤是一条关于他身份的线索而已。
她直起身板,解释道:“不是普通伤疤,像长戟刺的。若非军中,平常人极少用到这类武器。”
“是吗?”魏尝接着装傻充愣。
薛璎却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上回察看魏尝前心时,她便怀疑伤他之人与军队有关,但几经查证,却确认那阵子,卫境附近并未出动士兵。
后来询问傅洗尘意见,也见他说不上究竟,只道刀法的确与他,及教他习武的父亲相近,但他彼时并未接触魏尝,缠绵病榻的父亲则更无可能。
当初线索就这样断了,如今又见这一道陈年伤疤,薛璎心中不免再生疑窦。
卫飏明明近来才注意到魏尝,在此之前,一个流落在外的卫氏子,又会遭哪家军队赶尽杀绝?还是说,难道魏尝曾应征从军?
薛璎又看了眼他的伤疤,想了想说:“算了,先穿上吧。”
她说完便转身踱到了洞口,见魏尝穿戴完毕后雨也停了,就叫他去牵方才缚在不远处的马,不料他很快去而复返,大惊失色道:“糟了,长公主,马跑了!”
她看他今天是存心找事!
薛璎也是给气坏了,想说难道那马自己长了手,能割断绳索,却讲成:“跑了?那马自己长了脚不成?”
魏尝一愣之下点点头:“是的,好家伙,长了四只呢!”
“……”
她食指一扬:“找回来。”
“可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那就放心它一匹马在外头?”
那句“难舍难分”言犹在耳,他倒好,转头就翻脸不认马了。
魏尝愁眉苦脸道:“那一起找?”
她忍耐着吁出一口气,当先弯身出洞,朝山下走去。魏尝快走几步跟上:“这山道下过雨又湿又滑,都是泥巴,不好踩,我背你。”
薛璎懒得搭理他,一个人走在前头。
他跟了她一路,问:“快晌午了,你饿吗?”
薛璎气还未消,沉着脸说:“你觉得呢?”
那就是饿了。
魏尝想了想说:“那去溪边叉鱼吃。”
她摇头:“脏。”
“你什么都不用做,在一边等吃就行了,我会处理干净的。”
薛璎这下似乎有点意外,觑了觑他道:“你会?”
魏尝得意道:“这世上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什么我不会的。”
“……”
*
小半个时辰后,薛璎便坐在溪边闻见了鱼香。
魏尝用剑叉了两条河鱼,去鳞片、鱼鳃、内脏,又往鱼腹里塞了除腥的香茅草,而后生了堆火,拿竹枝串起它们,搁在上头烤。从头到尾,技艺真可谓行云流水。
待鱼被烤得酥酥嫩嫩,香气四溢,他便拿匕首将薛璎那条剜下眼珠子,而后递给她。
薛璎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她恶心鱼眼珠子。
魏尝当然知道。毕竟这身技艺就是小时候贪玩跑出宫,跟她一起漫山遍野里练出来的。她不娇气,但也有些忌讳,比如不喜欢鱼眼珠子。
他那会儿不晓得她是女孩子,有一次叉了十条活鱼,掏了一大把眼珠子,趁她靠树睡着,将它们悄悄装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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