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今日的行踪本也无甚可疑之处,先是由韩毓汀身边的芸茜传了去惠竹殿问话,只是在问完话之后,照理本应是速速回了霁月殿的,可是她却往了另一方向走去,惠竹殿在东,霁月殿在西,她却偏偏往那东南面走去,还是住在宁寿宫西偏殿的如选侍见她昏倒在宁寿宫角门不远处的假山旁发现昏倒的她,如选侍位低言轻,又是小户出身,做不得主,这才回去禀了宁素素。
听罢月柔回禀,念语默不作声,心内暗暗揣度,清流这丫头入宫虽不久,却也是个胆小慎微的,若非有事发生,是绝不敢在宫内胡乱走动的,既然能将她引去宁寿宫,就必定不是小事,指不定是宫中哪位高位的意思,只是如今清流人不在此,不能相问。
月柔见她低头不语,也猜到她是在思考究竟是何事让那清流未归,只是念语好不容易从步摇一事中脱身出来,又要挂念慕容致远的安危,怕她思虑过度而病倒,因此在一旁低声安慰道:“主子,这清流在宁贵人宫中,应无大碍,主子若有什么想问的,明日招了她来问就是。”话还未完,听到远处传来了更鼓声,已是戌时了,“主子,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安寝吧。”
念语点点头便睡下了,只是在月柔吹熄烛火那一刻,又听到她低低说了一句:“姑姑,明日一早,便把消息传给慕容先生吧。”月柔也不多话,只点点头便退下了。
她终究还是将那后一句咽了下去,不知为何,心中好似堵得慌,隐隐中竟觉得会有什么不详的事发生一般,只是念及这殿中众人已为她担惊受怕多时,这才未说出口。
这么一想,便又想起月柔瞒了她与慕容致远互相联络一事,此事虽不大,却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心结,只是想到月柔往日里对自己的关心,就强把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若是连致远都信不过,在这京中,她还有谁可以相信?
倒是那个韩毓汀,竟然不惜得罪了皇后也要救她,倒是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韩毓汀在这宫中总是独来独往,虽说选秀时与宁素素交好,可现在看来她与宁素素倒不如那时亲热了,平日里深居宫中,看样子像是个明哲保身的人,这次的相助,实在让她难以理解。
听太后口气与她的来历大概与顾靖褀是旧识。是以念语决定明日一早再让月柔传了消息出去,她对这韩毓汀的好奇是越来越浓了。
翌日一早,刚过卯时,念语便起床了,细细梳洗之后就在殿中等着宁素素将清流送回来。
等了许久,却还是未见消息,辰时一过,她忽觉有异,于是唤了月柔与小来子一同往那夕颜殿去。
还未入大门就听到一阵喧闹之声,过不多久便见到殿内宫女满头大汗地匆匆跑了出来。
月柔箭步上前,一把抓了那宫女问:“宫内可是出了大事?”
那宫女一边挣脱月柔,一边道:“那……那霁月殿来的宫女不知何故竟发起疯来,说是有人要杀她,力气也大得很,奴婢,奴婢奉了主子的命去找太医来帮忙。”说完又急急往那太医署的方向跑去了。
念语一听,脸色倏白,也来不及通禀便往里面冲去,月柔见她情急,一时也拉不住,只得紧紧跟上。
一入殿内,果然如那宫女所说,殿中一片混乱,盼亭与小季子正牢牢按住清流,而旁边一宫装丽人拿着绳子要将清流绑在椅子上,而宁素素发鬓微乱,鼻尖上微渗了汗珠。待到清流被完全缚住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念语此刻才能仔细看清流的情状,只见她头发散乱,嘴中被撒了一个步团,拼命呜咽,也听不清她说得是什么,当下她也顾不得礼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素素还来不及回答便被盼亭抢了话头:“我家小姐好心好意地照料这宫女,谁知今早她一醒来却成了这幅样子,语才人礼也不行,谢也未道,这般质问小姐是何意思?”
念语听她这么伶牙俐齿,不由呆了一呆,放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失了礼,是以她恭谨行了一个大礼道:“念语见过宁贵人,请贵人安。殿中宫女清流给扰了贵人清净,还请贵人降罪责罚。”
宁素素瞪了盼亭一眼,上前扶起了念语道:“妹妹不必自责,也是我疏忽了,昨日见她昏迷未醒,私下叫医女替她诊了脉,料想大抵是惊吓过度,也未曾请了太医,今日一早便是这副景象了。”她苦笑一个,大概也想不到这是好心办坏事了吧。
念语见清流无端成了这样,定有隐情,奈何此处不是自己的霁月殿,可以从容问来,因此她又微屈膝盖道:“叨扰贵人这么久,已是念语御下无方,心中深感愧疚,不敢再做打扰,这就将这侍女带了回去,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请罪。”
宁素素虽也疑清流突然疯癫的原因,但是毕竟是人家的宫女,也不好多做挽留,只得放了人回去。因清流不能走动,念语又只带了月柔与小来子二人,宁素素便叫小季子一同送了她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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