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唢呐,不仅是缺了太多的气势,还有最诡异的一点。
这唢呐,昨晚听好像就是他们3号楼男寝室发出来的,但今晚,怎么像是对面2号楼寝室的人吹的啊。
…………
树下,民乐系的院长还在笑。
眼见王威廉的小提琴随着声音慢慢拉高,已经全面压制了唢呐,瘦老头站不住了,掏出一颗烟点燃。
这次赌气一般,没有给自己的老伙计递烟。
他一边自己抽烟,一边颇为幽怨的看着胖老头,“老程,你笑个屁啊,活该你们民乐系之前被这个小兔崽子羞辱。
唢呐都快没声了,你还在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胖老头一瞪眼,一把抢过了瘦老头手中的香烟,眯着眼给自己点燃之后。
看着对方快要跳脚骂娘的样子,也不去解释。
悠然抽出一根烟,点燃之后,把剩下的香烟还给了瘦老头。
望着远方,神色欣慰而慈祥,而后悠悠道。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
你可以说我民乐系这帮孩子演奏水平不行!
但不能说他们的腰杆不挺,膝盖不硬?!
你觉得整个华夏艺术学院就一杆唢呐?”
说完,似乎觉得胸中有什么不吐不快,这次声调提高了几分,像是自己问自己,“我泱泱华夏,只有一杆唢呐?!
嗯??!!”
话音刚落,远处2号寝室楼方向又是一声唢呐。
准备的说是,此时又多了一杆子唢呐。
而后,远处4号女寝室楼的一个角落也多出了一杆唢呐!
第四杆,第五杆,第六杆……
最后,这些各处的唢呐,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和鸣团。
它们的和鸣之声,虽然音量尚不能盖过王威廉的小提琴,但声音坚定,整齐!
到了这个时候,瘦老头回味着老程的话,这才记起来。
2号男寝室,那是民乐系男生住的地方。
4号女寝室,则是民乐系女生住的地方。
他又想起面前这个为了华夏民族音乐操了半辈子心老头,刚刚问的话。
“整个华夏艺术学院只有一杆唢呐?”
“我泱泱华夏只有一杆唢呐?”
怎么可能,几千年,怕是几十万杆都不止咧……
3号男寝室里,猴子和大象瞪大了眼睛,因为从始至终,苏鸣只是拿出了唢呐,却还没有吹响一句。
至于苏鸣,突然想起黄土高坡上,他所在的那个无双镇的唢呐班子了。
到底这边的寝室距离王威廉所在的地方还是太远了。
而且王威廉这个音响确实声音不小。
苏鸣想着无双镇唢呐班的唢呐班,就想到了八台唢呐送葬的场面。
送葬的唢呐规模,分几种。
镇上一般人家请四台,也就是四个唢呐。
家境稍微好点的,请八台。
除了四个唢呐,还要加上一个拉二胡的、一个吹笙的、一个吹笛的,一个敲锣的。
场面大,曲子难吹,价钱也越高。
所谓唢呐一响,黄金万两,便是说的这。
至于八台之上,那是一首已经失传的曲子。
苏明之前提到的百鸟朝凤,只有德高望重的死者才配享用,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想到这些,苏鸣就想到了老班主,也是自己师父说过的话。
‘葬礼的唢呐,那是给去世的人送行的,得有气势,得让黄沙遮不住,得让阎王爷听了都要害怕!’
苏鸣听着还在奏响的小提琴,以及声音明明没有盖住小提琴,但还在奋力吹着的唢呐。
于是他拿出自己平时用来喝水的杯子,端到了还在自饮自酌的大象面前。
“来点,我润润嗓子。”
大象看了看自己酒瓶还剩下的半斤的高度白酒,想了想给苏鸣倒了一半,这一半就足足有小三两。
苏鸣摇摇头,“不够不够!”
大象拿起酒瓶,指着上面的字,“65度,高度数,闷倒驴!”
他不是心疼酒,而是提醒苏鸣,这酒度数太高,容易醉。
自己顶多就喝个半斤,就要醉了。
但苏鸣笑了笑,“闷倒驴,但闷不倒黄土高坡的唢呐匠!”
大象本来性子就直,听苏鸣这么说了,便不再纠结什么,直接把瓶子里剩下的酒都倒给了苏鸣。
但苏鸣没有说什么,还是端着杯子。
大象一咬牙,从床底拖出一个行李箱,又拎出来两瓶。
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一瓶,灌进了苏鸣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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