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午。
“装甲九连，集合了。”
一排长张扬，吹响哨子。
随着后续部队任务接替，力量不断加强，废墟里大部分幸存者被解救，救援行动逐渐开始收尾。
最先入场的装甲九连和消防中队，经过24小时鏖战，接到上级撤出命令。
清理建筑残骸的九连官兵动作一顿。
“嚯，九连？”
“这是在叫我们。”
官兵拖拖拉拉拎着铁锹、推着小车、把工具堆放在一起后，开始列队。
174团的尖刀九连，用了五分钟才整队完毕。
队列和学生军训似的，惨不忍睹，一个个晃荡，感觉站都站不稳。
“报数！”
“一、二、三......”
报数完毕，张扬半面转体，七步跑到正前方。
“连长同志，全连应到140人，留守10人，烈士4人，伤员7人，实到119人。”
林战刚打过胸前封闭，呼吸时胸部压抑，上尉静静注视面前一张张憔悴低落的脸，低声呐呐。
“战斗减员11人。”
在和平时期。
一个连队战斗减员11人，平均每个班级都有伤亡。
简直不敢想象。
上尉很清楚，这场救援行动，不仅是对九连官兵一次粗暴的身体摧残，也是一次严峻心理考验。
士气的毁灭。
然而！
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血为国流。
林战挥手，快烂成破布条的迷彩服散发臭味：“归队吧。”
“是！”迷彩服同样脏乱的张排长默默转身，跑回队列排头。
“稍息！”
“立正！”
“讲一下。”
林战忍住疼痛，虎啸山林似的口令声，在残垣断壁，无尽瓦砾之间久久震荡。
士兵集体一震。
林战深吸一口气。
“猛虎师指挥部命令。”
“救援第一阶段工作结束。”
“我连任务转交机步连，借用装备、防具、工具，转交工兵七连。”
“撤出大功厂......”
“同志们，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撤出？
士兵们愣了一下，紧绷的感觉一下子放松。
部分人甚至当场哭出声来。
过去的24小时。
时间紧迫，中途，就早上短暂休整过二十分钟，没过多的时间悲伤，从一处废墟赶往另一处。
咬牙奋战，手掌磨到脱皮，撬混凝土时，鼻子累到流血。
然而，身体的劳累和痛苦，不算什么。
真正让官兵无法接受的是：牺牲！
战友的离开！
哪怕连队最不合群的兵，号称独狼的大城市兵富二代周涛，平时擦化妆品的异类，不说和全连有仇，但起码和半个连队战友相看两相厌，此刻也陷入崩溃的悲伤。
朝夕相处一块吃饭的人倒下了。
“草他妈的日本鬼子。”
如果有鬼子站在周涛面前，他会生吃、活剥、一口一口的咬小鬼子，嚼碎、咬烂，骨头渣子都要吞下去......恨！
队列，情绪忍耐早到了极限的战士，有几个新兵干脆瘫倒。
江大力、李阳......傻傻坐在地面。
林战对此视若无睹。
两世从戎，前世尸山血海打滚，上尉的冷和大气。
一般人无法理解。
“作为救灾主力。”
“我连付出四名士兵永远离开代价。”
“韩鹏、肖健、胡小林以及司务长江川。”
“算上轻重伤员......”
“全连伤亡率，接近10%。”
“烈士们是好样的。”
“肖健同志，为了不影响炸药起爆，牺牲了自己，我个人，不如他。”
话锋一转，林战认真道。
“和大家通报一下情况。”
“在过去的24小时里，我连单独救出幸存者47人，协同工兵连，救出幸存者317人。”
“我连转移接应伤员，78人。”
“我连处理罹难者，143人。”
“我连配合消防中队，打灭火场三处，为阻止大火燃烧，做出了重大贡献。”
“更重要的是，我连阻止了殉爆，给抢出转移化学品提供了有利战机，同志们，根据专家预测，以昨天气象，六级风，光是三吨录丙嗪泄露，就会至少造成上千石县老百姓中毒，神经不可逆损伤。”
“但是被我连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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