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未提着装着烤鸭饭的一次性饭盒,重新回到画室的时候,在心里计划了好几个版本的说辞。
“喂,疯子,本大小姐瞧你快要饿死了,特别赏你的。”
不行,这说法太盛气凌人了,不但显得心虚,而且以那家伙的脾气,很有可能把这盒饭整个扣在地上。
在辛未遇到的所有人里,没人能比高凡更难以伺候。
“来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我呸!
太受气了。
又不是演电视剧。
如果悄悄放那,留张纸条呢……
这做法不错。
但纸条上写什么呢?
辛未带着一百分的纠结,重新回到画室。
果然高凡还在这没走。
在画室明亮的灯光下,高凡瘦高的身形被包裹在一件宽大的卫衣里,头发半长,在灯光下闪着油光——肯定好久没洗了,他全心致致的挥动着手中的碳笔,应该是在重新打底。
辛未咳了一声。
但高凡没听见。
辛未走到高凡身后,恰好看到高凡挥动手臂,在眼前画布上勾勒出一条从天到地的弧线,这条弧线柔软而带有韧性,辛未仿佛看到一道霞光在画布上浮现。
好……厉害!
辛未瞪大了眼睛,素描一直是高凡的弱项,他几乎翘掉了所有的静态写生课,因为他说,不喜欢那些枯燥的线条,他喜欢颜色,各种各样的颜色,他是为了喜欢,才来天美上学,如果不喜欢,他还画什么画。
任性的像是个大艺术家。
却没有大艺术家的本事。
除了新生军训晚会上的惊鸿一闪,看起来仿佛个白马王子。
其他时间里,高凡非常难以相处,他似乎根本不愿意与其他人交往,这让他独来独行,俨然就是个异类。
辛未也极其讨厌高凡的性格,疯子这个称呼,就是她先叫起来的,但她从不明说的是,她也的的确确,非常欣赏高凡的才能,在从小接受艺术渲染的辛未眼中,高凡应该是个天才艺术家。
辛未的父亲是个国内知名心理学家,在辛未有一次向其描述起高凡时,辛未父亲笑着说:“那孩子只是看起来像是艺术家而已,性格与才能不是一回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到今天,辛未也渐渐明白,她只是为天才艺术家画了一个模板,而高凡恰好很符合这个模板,但是否天才,还要看作品说话,大学三年时间里,高凡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才能,于是这欣赏,也就渐渐淡了。
不过,这一刻,高凡那落在画布上的一笔,却让辛未心头狂跳,这一笔太精彩了,此刻再看高凡,她这个刹那,仿佛看到了新生军训晚会上,那个白衣飘飘的俊秀少年。
又看了一会儿。
辛未发现这并非是灵光一闪。
高凡的线条能力,似乎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异常大的进步,看起来几乎可以与林森浩不相上下,但这怎么可能呢?
而高凡,则一直没注意到辛未。
带着疑惑和不解,辛未把烤鸭饭放在高凡身后,也没留纸条,就回寝室了。
第二天。
辛未匆匆来到画室,遇到了一样早的几个同学,其中包括林森浩,却没在高凡的画架前看到高凡。
“疯子呢?”辛未问林森浩。
“凌晨回去的,正睡着呢。”林森浩说,再瞥一眼高凡的画板,说:“大概没画好吧,很烦的样子。”
辛未走到高凡画板前,看到了被铲到乱七八糟的画布。
已经很好了吧?不知道他想画成什么样子……辛未想着,再低头一看,那份烤鸭饭,完完整整得放在那,昨天怎么来的,今天还是怎样,她小小得叹了口气。
林森浩瞧着这一切,目中闪过嫉妒的光,他当然记得这个饭盒,今天早上来画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想想昨天晚上只吃了几口,辛未就匆匆结束晚餐,去给高凡打包盒饭,不禁心中更觉难受。
高凡是下午三点,才来到画室的。
明显是洗漱了一番,半长的头发脑后一扎,瘦削的面孔上带着精气神儿,在卖相上,高凡可以直接去扮演个史上最英俊画家三甲之一的达利。
但今天高凡明显心情更差,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来的,来到画室就开始铲自己昨天没铲完的染料,看他这熊样子,辛未都不愿自讨没趣,只是余光扫见,高凡抱着肩膀在画布前发了一会呆后,就开始作画。
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高凡在开始画画那一刻,似乎表情变得有点……疯狂。
高凡的不妥,是所有同学都能觉查到的,他现在仿佛罩着个‘生人匆近’的气场,盯着眼前那副画,似乎在盯着仇人一样,抱着某种一定要完成的执念,在飞快运笔着色。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
高凡足足八个小时,没吃没喝。
辛未在九点多走之前,又照例摆了一份高凡最爱吃的烤鸭饭在他身后,再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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