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银行内。
一楼,一间屋子内。
山羊胡的房玄龄看到手里的烂账,简直是触目惊心,目光里充满了血丝。
这段时间为了增强蜀兵战力,购置火器,招募死士,购买兵甲,花费了大量益州银行的资金。
市面上银票贬值,民众大量兑换铜钱。
当地士族商人,取回大额存款。
这些让益州银行府库内的储备金,下降到三成,资不抵债。
把这些钱全都拿出去,也还不清债务。
他与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迫不得已关闭银票兑换,挽回了损失,但失去了民心。
“房大人,外面许多百姓来此讨债。”
李承乾找到房玄龄,这是他的第一任师傅。
房玄龄抬头一看,发现李承乾衣衫破烂,面部红肿,落汤鸡一般,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想到了什么。
李承乾询问:“银行里的钱,为什么不够了,当初不是说好,无论如何储备金也不能低于八成吗?”
“现在咱们不光欠士族的钱,还欠百姓的钱,百姓的血汗钱赚来不易啊!”
房玄龄苦涩一笑:“殿下,追究过往已经于事无补。”
二楼,长孙无忌的声音响起。
“承乾,此次是舅舅大意了,中了杨贼的诡计。”
“杨贼是早有预谋。”
他从楼梯上下来,召集了高士廉、杜如晦、牛进达、程咬金、李佑、李愔等人。
众人眉宇之间满是担忧,民众聚在外面闹事,这极大损坏陛下的声望。
然而,陛下又不在益州。
他要是知道益州发生的事情,恐怕会气吐血啊。
“此次,必须要提前北伐,再迟恐怕蜀兵战力大减。”长孙无忌的应对之策是转移矛盾。
程咬金回答:“末将同意,不能再等了。”
牛进达同意:“末将也同意,这几日,蜀兵士气受此事影响。”
高士廉:“若是北伐成功,取长安之财,还益州百姓,尚可以挽救。”
李承乾却不同意,他感觉众人都在望梅止渴,眼下的事情必须解决啊。
“总得给百姓一个交代吧,他们把钱存在咱们这里,相信父皇,相信各位大臣。”
李承乾说出这句话,众人回避。
长孙无忌表示:“承乾,做人不能心软,此时把钱都还给百姓,拿什么来奖赏将士,还要不要北伐了?”
“陛下已经在襄阳、江陵一带募集到数万人,兵力多达十万,即将进攻洛阳,我等必须北伐,牵制长安主力。”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都高兴。
平定杨贼之乱有望。
“可是,咱们在益州银行剪彩典礼上,说过百姓可以随时来取钱,现在决不能失民心啊。”
“父皇不是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承乾方才微服私访,见到了民众的苦难,生出恻隐之心。
他被杨辰教导多年,当然将民心放在了第一位。
“你父皇又说过,若无船舟,怎能立于水上。也罢,老夫和那些百姓也要有一番交代。”
长孙无忌微笑。
然后,他派人告诉外面百姓别闹了,马上银行会给出回复。
......
益州银行外。
民众听到银行即将派人回复,内心产生了希望。
随后就看到,大批的官员撑着油纸伞从里面走出来,为首的正是主持剪彩典礼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走到了四米高的台子上,看到了挤爆了街巷的民众。
乌泱泱,一大片。
不止眼前这一条街,远处三四条街的人都挤满了,有的人甚至搬了板凳过来,有的人还打算在街巷上常驻。
果然,蜀人民风彪悍,不服王法。
这么多刁民在这里讨债,益州生产会荒废啊。
他顿时感受到了李承乾所说的危机,确实得安抚一下,否则这些刁民会阻碍北伐。
“本官长孙无忌,益州银行之所以关闭兑换,因为发现了市面上有大量假银票。”
“这段时间银票贬值,皆是杨贼命朝廷印制假钞,毁我益州百姓财富。”
以前长孙无忌这么说,大家一定会相信。
但是,现在没有人相信。
民众沉默,忽然有个声音喊出:
“为什么会有假钞,这不是益州银行的问题吗?我才不管假钞,你们说好随时可以兑换铜钱的!”
“我们只想拿回钱!”
民众大吼:
“拿回钱,拿回钱!”
他们拿起手里的银票,此刻银票被雨水打湿,仍能看出上面有益州银行,乃至皇帝、宰相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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