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月的交接时分,临安城下了场浑浑噩噩的雪,单薄得像场雾,细细缕缕的沁入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冻土上裹了层滑,大雪要封山了。
城如其名,临安分隔了秦岭之妖和人类的生活界域,封山之后,久居在临安的猎人们大多都回了乡。趁这个安全的时期,还有口气的,没死在妖族手上的人收拾完同伴的尸骨,兜售完手里最后的异骨精魄等宝贝,临安就这样迎来了年末最后的热闹。
从夏商王朝时期到当今魔法工业时代,华夏人无时无刻的与妖族发生矛盾冲突,整个华夏史似乎都可以片面地讲成一句:霸妖族者盛,弱妖族者亡。而猎人就是人与妖战争的主要衍生职业,专门猎杀或捕捉妖物。
现在是交易和其他活动的最后一晚,等城中最后一抹烟火殆尽,积了一季疲的临安,也将褪去往日的繁华,进行它的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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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逐渐消失的地方——一条街的尽头,附近有个垃圾桶,顶上是一盏孤零零的灯。
一个披着烂麻皮布(勉强算作衣物)的小女孩,一脚踩着污灰的雪,一手扒在垃圾桶边上,在一堆酒瓶和刺鼻呕吐物覆盖的器具中翻找着什么......
脏兮兮的小手扒拉了一遍又一遍,踩在雪地上的脚趾被冻得发白,紧紧地缩在一起。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拎出了个黑褐色的刀具
刀具已卷刃成一团麻花,刻好的魔纹也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了。手柄处是温腻的冰冷触感,这是一个吝啬的猎人用烂的魔具,手掌上的皮脂和汗液都浸进柄上每一处棱角里。质量不太均匀,估计是工业流水线上的廉价残次品。
尽管如此,她还是如释重负一般,麻木的神经开始兴奋,连手脚冻寒的剧痛也不觉着了
————她找了几天,没找到被丢掉的鞋,只好裸露手脚了。
从垃圾桶上跳回雪地,她睁大玫红的眼,用手一遍遍的摩挲刀具,抹去了上面的脏迹,上边的纹理清晰了些许。
她手上抱着有她小半个身子大的刀具,随性地就坐在垃圾桶边上,似乎这能够阻挡一些严寒。
雪封山之所以能阻挡秦岭之妖,是因为其可怕的低温,尽管城中没有完全受此影响,但温度仍低的可怕。这是汉帝国一位禁咒留下来的,用以保护本来不常下雪的临安。
不过她显然不被那位已故千年的禁咒眷恋,她真被冻坏了......
她半蜷着,小手被挤在双膝间,她搓了手,哈了气,来回了几次才觉得手有些麻麻的知觉。准备就绪后,她屏息凝神,细致地用手在刀具上勾勒起了一些纹理,预演好几遍,方才觉得手上有数。
玫红的瞳仁中,倏然泛了涟漪般的荧光,破旧的麻布下,裹着纤细的肌臂。其内部的血管即刻浮现起金丝,淤塞的血气一下子畅通开来,刀具上的纹理硬生生地被改了道,干涸的魔纹,重新充盈着炙人的光辉。她画出了个形体大致成“品“,但联络无比复杂的魔图
狭长阴暗的巷登时如临白日,那口路灯早已失了光泽,硕大的三个火球腾空而起,蒸烤着地上的污雪。这时,她的容貌才借助火光看清了些,松散凌乱的茶色头发被烤得有些许发卷的迹象,身形不过十来岁,脸上满是脏污,但可爱的是一双眼睛。玫红很干净,是个纯粹的灵魂。
她挑了一块勉强干净的地方,用衣角卷了点融化的雪,凑到火球旁,狼狈的咽了下去,温热的液体舒软了僵死的舌,带着魔力的味道,化作一袭热意,在脏腑间冲撞,浑身一下子松宽起来。
活过来了........她长吁一口气。
这几天她填腹的方式只有吃雪,她许久没喝水,什么都结冰了。雪里掺着禁咒的魔法寒意,要淤结在她体内,反而使她身体状况更糟糕。幸好她还留有刻画魔法阵的能力,否则可能她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不敢接触人类,这里人是清一色的黑头发黑眼睛,唯独她长了双异色眼,她没有身份证明,不敢找人讨饮食,会被当成魅魔杀掉的
————这种妖似乎经常扮成人类女子,基本所有见过这种妖的人都死了,少数人存活下来,告诫人们:它有与常人不一样的异色魔眼。但实际上人们对它任然不了解,索性把有相似特征的,不管是人是妖,全杀了。
也不知这种屠杀下,究竟有几只妖的亡魂?
她肩上那道深入骨的伤,就是她曾经天真不谙世事的证明。
她对于临安这座城市来讲,是个异乡人,临安不欢迎她,临安人也不待见她,不过对她来说,没死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瓶里的酒水,那是绝不敢喝的,她体质特异,一滴必醉,成烂泥的那种,前些天刚吃过亏的,她差点被野狗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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