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峰呵呵笑着,但嘴始终没有张大。
秦朗心头着急,这些年跟二爷爷两人一同在这里,也是有个感情,不想看着秦远峰就这么死去。
“不吃了,好不容易挺到今天,是时候走了,秦朗啊,你离近些。”
秦远峰的手浮上秦朗的面颊,摸索了一圈。
“果然天人之相,我秦家有后人如你,足可告慰祖先了。”
秦朗刚想开口,秦远峰摇摇头。
“呵呵,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吗?”
“二爷爷?”
秦远峰叹息一声,“你刚来的时候,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对秦家或者你父亲的恨意,但我始终担心你走我的老路,直到你救了秦风,我才放心些。”
“这——您都知道了?”
“但我始终有自私的一面,你欠秦家的不足以让你全力以赴的去报答什么,可你的能力却能让秦家迈上一个新的台阶,这也能弥补我所留的遗憾。”
秦远峰在这里守了几十年,无论当初的对错,他欠下的债都已经还完了。
但骨子里使命感让他想要壮大秦家。
“二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芝麻烂谷子了,不提也罢,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秦朗,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面对这个三年里朝夕相处的老人,秦朗实在没勇气拒绝,哪怕还没听所求之事。
“你想扶持你弟弟上位,算是还上了对于秦家的养育之恩,这点我理解,但秦家如若有天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要拉他一把,可否?”
秦朗想都没想,重重点点头。
“我答应您。”
随即也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位二爷爷一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打算。
秦远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闭上了。
秦朗郑重了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走出了族堂。
秦府门口,秦恒的轿子刚刚回来,秦朗早就站在了门口。
“大人。”
“嗯?”
“是——大公子。”
“嗯?”顿时提高了一个声调,拉开了轿帘。
还没等他呵斥,早已摆好姿势的秦朗微微一躬身,“二爷爷去了!”
再次抱拳拱手,转身便走,一点没有拖沓。
秦恒的手就抬着轿帘,没有放下,眼中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一日后,秦家便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也并没有人去责难一句秦朗,后来秦朗才明白,分家的人为何没拿这件事做文章除掉自己。
秦远峰走了,他就要顺理成章的,在族堂待上一辈子。
秦朗本想在族堂给二爷爷单独送行,却也被叫来参加了葬礼。
“陛下驾到!”
尖利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匆忙跪倒。
“平身,朕特来祭拜秦老将军。”
“臣代表秦家,感恩陛下圣德。”
“快起来,秦家三代为我大唐尽忠,理应如此。”
李元叹息一声,“朕本想写一首悼词来祭奠秦老将军,但一时悲痛,这样,唤你子秦风前来,写下悼词。”
秦恒的身子一颤,李元刚到他就心觉不好。
一位皇帝能亲自到来,那对于秦家是何等的荣光,但眼下却是进退维谷。
这话秦朗自然是听在耳中,眼看着要出事,赶忙站了出来。
“陛下。”
李元一愣,“你是?”
秦恒的心快沉底了,这时候秦朗出来干什么?
“这也是犬子。”
“哦,是你家那位看守族堂的老大吧?”
“正是,犬子无状,请陛下恕罪。”
“请言自是要说话的,你切说来。”
皇帝金口一开,秦恒自然是不敢当面呵斥秦朗了。
“陛下,二爷爷临终前曾口述几行诗,小子想来是否可以书于碑上。”
皇帝轻疑了一声,“你且道来。”
“是!”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天下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一字一顿。
悲从中来,又铿锵有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本来瞪着秦朗的秦恒也愣住了。
李元呆立了很久,最后飒然一笑。
什么都没有说,在背上提下几字。
秦老将军——千古!
这是何等的荣光,当今陛下亲自赐的碑文。
秦恒赶忙跪了下来,三拜九叩。
“朕就回去了。”
“微臣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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