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白杨从地上狼狈爬起,瞥见寺门内走出一位穿着青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背着手,派头十足,那两个警察看见他,都缩住头,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个中年人板着脸,严肃地瞪了瞪警察:“区区琐事,成何体统?大呼小叫出手伤人,惊扰了要员,该当何罪?”
俩警察低头屏气,不敢反驳,扎着白绑腿的腿瑟瑟发抖。
又转身向蔡白杨,冰冷却不失礼节:“先生可曾受伤?”
“我?”蔡白杨连忙说:“噢,没事我没事!”
“那便请回罢!”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聊表歉意。
蔡白杨有点不死心,立着未动,再说了……他还能往哪儿回?
中年人看他没走,有些狐疑,冷竣的双眼,洞穿一切地盯着他。
一个警察愤愤不平地揭发:“他刚才说,有要事禀报!”
“噢?”中年人转过身,翘首昂视着蔡白杨。但不发话,显然在等他解释。
蔡白杨有些语塞,说啥好呢?借地儿充个电?
一时冷场。
中年人的眉心皱成川字,凝视他。
“先生!这电路有大隐患,会着火的!”蔡白杨灵机一动。
“噢,怎么讲?”中年人凝重,两个警察也把枪端起来。
“您看这电灯炮串联了这么多,接入电线仅是16方的粗细,恐怕功率过载,而且没有接地线,雪窦寺木制老建筑,防火隐患本来就大,这样一来,恐有火灾隐患!”蔡白杨信口说,他虽然是个学土木工程的,但工地安全用电常识,也略知一二。
说来也巧,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呼,寺外围墙上的灯泡,噼里啪啦闪烁,转瞬之间,电弧飞溅,着火了。
人群乱作一团。
两个警察连忙护住那个中年人,但那个中年人不动如山,眼神并没有从蔡白杨身上挪开,反而越发犀利。
一边盯着他,一边下令道:“传省城电灯局的人,预备的消防器械尽数用上!”
然后狠狠瞪了眼蔡白杨,下令道:“将他拿下,此人有诈!”
“佑行!”有人在寺里唤他。
“有!”中年人一个立定,啪地一下原地转身。
这身手,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透过寺门,蔡白杨看到寺内二楼上,有位老者正在凭栏远眺,望向这里。
“委座请吩咐!”中年人昂首报告。
委座?是老蒋么?蔡白杨大惊,可离的远看不清楚,不像呀!咋还留着白花花的长胡须?
老者不再言语,抬起手中的文明杖,冲着蔡白杨点了点。
中年人心领神会,“带此人上去!”
两个警察押着他进了雪窦寺,上楼时才发现,里面戒备森严,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着老者。
老者鹤发银须,金丝眼镜下透着炯炯目光,外搭米黄色蟠龙扣暗纹的马褂,内套天鹅绒的深色长袍,下身着黑色西裤,锃亮的皮鞋。礼帽和文明杖皆放在旁边的茶座上,茶桌上摆着围棋,棋子凌散,旁边座一个同样银须的老和尚,想必就是雪窦寺的主持了。
这气场,不怒自威,蔡白杨紧张起来。
老者看着他,颔首一笑,“受惊了。”
银须老和尚同样报之一笑。
蔡白杨无话可说,等老者继续讲。
“说对十有八九,可见先生对电学略知一二,但先生可知,照明工程尚未完工,只是恰逢农历三月廿四,黄历上宜开张,我与主持青润大师赌局,我若输了,便提前开灯,搏民众提前一乐,安全问题,已提前预备过。”
主持微笑拱手道:“感谢先生仗言,系本寺安危于已任。”
老者继续微笑:“想必不是为这个而来吧?”
既然被看穿,蔡白杨索性直说。
“我其实只是想找插座充个电。”
众人跌破眼镜,就这?
老者也是一惊,不过他随后讲出的话令蔡白杨更为惊讶。
“你要充电之物,电压可否220V,功率又如何?是否用三相电?”
民国十六年都是白胡子老头了,他应该出生在清朝吧?竟懂得这些?
而且还有人叫他委座?
蔡白杨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懂这个?”
老者大笑不止。
刚才那个青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忍不住说话了。
“委座年少时,曾就读台湾省立英华学堂电报专业,岂能不懂?”
遇上行家了……
老者眯眼道:”读书人么?在哪里求学?”
蔡白杨想出好借口,说:”在下蔡白杨,燕京大学建筑系1927届甲班毕业,今天来此,其实是为了谋求一份工作,以图报效国家!“
他并不全是瞎编,他说的他太爷爷的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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