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我们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脚!“
“此处河段水流颇缓,岸上又有人家,好似一个集镇,倒是个好落处!“
京杭运河之上,此时已至黄昏,梁鸿见着站在船头的王倦温声说道。
这已是他们自金陵登舟,过长江入运河,在河面上的第十五天。
也好在并不用买舟,雇人,王家本就和京里做着生意,这条水路也是熟悉的。
“好啊,那就请鸿叔安排也就是了!“
王倦性子淡淡的,随口回了一句。
梁鸿应了是,立刻就命船工小厮们停了船,又抛了锚,速去岸上找些个新鲜吃食,时下菜蔬。
或者有什么当地的好菜,也可以买来换换嘴。
而王倦只是负手立在船头,看着落日余晖之下的京杭大运河,心里只有赞叹。
“这千秋伟业,不世之功,却出自一个色鬼暴君之手,也当真是讽刺了!“
“如果没有这条运河,那么南北互通,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日子!“
他一面感叹,又一面心里思量,不免得就回忆起临出发前孙姨娘递过来的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个娉婷又端庄的女子,虽不如梁鸿说的那般国色天香,可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儿。
这却是王倦的便宜老爹,差人求来的王爷家嫡女的画像。
“难道我王倦,真要娶她为妻了吗?“
“在这个世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真是难以更改了!“
“水清玥,名字倒还有些意趣!“
“只是老爷这般催促我去神京,竟连面都不愿见一次,也不知道神京之中,是否发生了什么?“
“人生寂寞如雪啊!“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跟他一起上京的,除了两个婢子,就只有梁鸿。
婢子和梁鸿也是常住金陵的,又那里知道神京之中的事情?
而那船工倒是时常往来南北,不过都是些下里巴人,每日间间的谈资,不过是谁家又娶了新妇,哪家的妓馆勾栏,女子们活好皮白肉嫩!
王倦听了几日,索性也无意于打听了。
“鸿叔,我看岸上小镇颇为繁华,不如你随我下船去走走,这么些日子都困在水上,也真是淡出鸟来了!“
一路之上,王倦心里都有疑惑,不止是自己这个庶子居然有个王爷家嫡女的亲约,更多的,是见着水面之上,大船往来,往往遮天避日。
那水面的漕船之上,不仅有粮食,盐巴,甚至还有许多的官家船只,其上密集着兵丁,都匆匆的赶路。
这景像,就有些不同寻常。
王倦虽然从未提起,可也想着弃舟登岸,寻个酒家听听风声。
“七公子,七少爷,我刚才就想着说呢,又怕扫了你的雅兴,既然公子有意,那老奴当为马前卒了!“
梁鸿不温不火的一个马屁,愉快的就拍了过来,王倦也便由着他,知道他虽然嘴里不真不实,可是个真正有本事的。
能委身在王家为奴,也是屈才了。
“鸿叔,此处是什么地方,离着神京还有多久?“
说着话,两人弃舟登岸,就要往那河岸边的集镇处走去。
梁鸿正要回答,却突然间听得王倦的两个贴身女婢,其中一个叫做岸芷的说道:“七少爷,你看那河里的画舫游船,这天才将暗,已经升起来大红的灯笼!“
“又是笙歌,又是燕舞,胭脂水粉的味儿,不知道香飘了几里,可一点也不比秦淮河里的画舫差了!“
王倦回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另一个叫做汀兰的女婢就笑道:“岸芷姐姐,我们少爷是受冷落了些,可也是望族的公子,你难道是动了凡心,想要去画舫里厮混?“
“如此也好,正好把你卖了换些银钱来,今晚给我们公子换酒喝!“
岸芷一听这话,没得脸色涨红,“小浪蹄子,谁要做画舫里的女子了,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说着话,两人就嬉闹在一团。
平日里,王倦待下很是温和,岸芷和汀兰也是随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姑娘,所以他见着两人嬉闹,也只是笑笑。
却把眼睛看向那画舫。
只见着,确如岸芷所说,一艘很是繁华的画舫之上,除了红灯笼,美姿色,也已经有丝竹之音泛了上来,正在缓缓的靠岸。
想来也是和王倦一样,想要把画放停在此处,今儿个夜里,就在这处落脚了。
“公子,多有打扰,借问一声,这里是何处啊?“
那画舫还未靠岸停稳,已经有一个少年人,画了脸,穿了戏服,手里却提着瓶酒,脸上有着几分醉意的过来打招呼。
他斜椅在画舫栏杆之上,隔着老远已有酒气喷来,使得王倦一阵厌恶,可又看他的形容,也果真是个俊美的,不羁之中,还有着几分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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