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您……”杨炯已经写了字据,担心惹恼了李中易,显得小心翼翼。
杨炯连相公前头都忘记了加个李姓,何大贝不禁暗暗好笑,这位范首相跟前的红人儿,显然已经被治得乱了分寸。
李中易微微一笑,问杨炯:“耶律休哥是怎么说的?”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杨炯敢写字据必有凭仗。
不过,李中易原本也没有打算拿字据去要挟杨炯,只是想打乱他的方寸罢了。
面对心机深沉如杨炯之流,如果不打乱他的正常思维节奏,很难轻易迫使其就范。
“回李相公,耶律休哥要求朝廷割雄、霸二州之地,岁供绢帛五十万匹,另外……”杨炯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敢说,耶律休哥想要李中易的脑袋。
李中易见杨炯迟疑着不敢说真话,他那里不明白,全都让他猜中了,割地赔款要脑袋。
“哼哼,耶律休哥想要我的脑袋,没问题,让他提兵来取嘛!”李中易冷笑数声,斜眼睨着不敢吱声的杨炯,“到现在为止,想要我脑袋的混蛋,都已经去见了阎王。”
面对李中易含沙射影的指桑骂槐,杨炯只得陪着笑脸,涎着脸说:“东渡灭高丽,西征服党项,北伐击鞑子,您的赫赫武功可谓盖世无双矣。”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一向自诩一身正气有傲骨的杨炯,竟然也有如此谄媚的嘴脸,如果传到京城之中,恐怕有无数达官贵人会惊掉下巴吧?
这就叫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博约公,汝毋须太过心急,稍等片刻便会有好消息传来。”李中易自信满满的嘱咐杨炯,让他稍安毋躁。
杨炯不太明白李中易究竟是何意,又不好多问,只得呆坐在马扎之上,闷闷的喝茶。
不大的工夫,一名传令官快步进帐,大声禀报说:“回大帅,我军追杀出去三十里地,斩首无数,并且俘获了室韦族长暴熊以下十余名族长和长老,共计俘虏八千鞑子……”
杨炯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以为只是普通性质的胜利,可是,越听越觉得心惊,手里的茶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一个不留神滚烫的茶水顺着大拇指淌到了手腕上。
杨炯疼得钻心,却不想在李中易面前露怯,强装成没事人一样,居然面带微笑的倾听传令官禀报战果。
一直盯着杨炯的何大贝,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不由暗暗一叹,好一个杨博约!
“嘿嘿,博约公,下面就看你的了。”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战场拿到的胜利果实,才是真正靠谱的筹码。
杨炯微微一楞,随即明白了李中易的暗示,有室韦族长暴熊,以及若干草原部落族长和长老在手,更有八千多俘虏的鞑子,他也就有了和耶律休哥谈条件的底气。
“李相公,您的意思是说,由下官主持和议?”杨炯原本以为没他什么事了,却不想李中易偏偏要把救回国丈的奇功,主动送入他的怀中,这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面对杨炯闪烁的眼神,李中易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博约公乃是我大周的国士,吾信得过你。”
杨炯明知道李中易不过是信口这么一夸,可是,他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起伏。
何大贝暗暗点头不已,打一棒子,赏块石蜜(糖),李大帅降服杨炯的手段,实在是令人高山仰止!
事情是明摆着的,轻易不离政事堂的杨炯,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远赴千里之外的燕云之地,必定是为了竭尽全力的救回魏王父子。
李中易虽然打了杨炯的脸,却在大胜之后没有抢功,反而让杨炯出头露面去和耶律休哥谈判。
只要顺利的救回了魏王父子,杨炯就是大功一件,必定会给符太后留下极其深刻的好印象。
“遵命。”杨炯郑重其事的躬身行礼,他已经掌握了和李中易打交道的特点,与其绕弯子耍小聪明反受其辱,不如直来直去有一是一。
李中易见杨炯并没有道谢,不由微微一笑,这个杨博约不愧是个人精,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有些时候,受恩之人不说谢,反而证明已经记在了心里。
大事既然谈妥,杨炯把始终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到肚内,他拱着手说:“相公,可以宣诏了吧?”
李中易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何大贝,仔细检查香案火烛,以及一应的礼节,不得稍有闪失。
大约一刻钟后,杨炯手捧诏书,当着众将的面,开始朗声宣读。
“门下,……上柱国、越国公李某孤军北伐,屡败强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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