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年初一,政事堂的诸位相公都要进宫陛见,向太后和陛下恭贺新春。
李中易打进开封城后,侵夺政事堂之权,新立内阁掌握天下大政。然而,内阁却是隶属于执政王之下的宰执班底。
君权神授,相权君授,秉承的是逐级授权,谁授权听谁招呼的原则,这是天下通行的权力架构。
偏偏如今的权力架构之中,高高在上的君权,已经名存实亡。李中易这个执政王已经当家作主,内阁是基于李中易所颁布的上谕,这才获得了掌握天下庶政的法理基础。
因此,新成立的内阁,只对李中易一人负责而已,与宫里的太后和小皇帝没有丝毫的瓜葛。
士大夫阶层,都喜欢借着大义名分说事儿,表面上是彰显统治大权的名正言顺,实则是想趁机捞好处。
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所谓名分之争,除了宋英宗的濮议之外,就数明世宗嘉靖导演的大礼议最为出名。
不过,不管是濮议或是大礼议,都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骨子里是新旧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力之争。
李中易拥雄兵打进开封城,顺的兵强马壮者为天下至尊的真理,士大夫阶层哪怕私下里对李中易的意见再大,也不敢冒抄家灭族的巨大风险,否定李中易以武力得国的正当性!
原本,有些文臣在私下里嚷嚷着要在大年初一进宫陛见的声音,不过是旧利益集团中的失意的书呆子们,对新zhèng quán口服心不服的杂音罢了,根本就不可能翻起大浪。
李中易进宫不久,内阁的四位相公们,已经早早的赶到了值房。
李琼手端茶盏,品了一口新沏的毛尖,正欲抓一把瓜子来磕,却听见孔昆的咆哮声。
“这简直是乱弹琴嘛。”
按照新规矩,内阁虽然已经封了印,也不能再发敕诏。但是,内阁值房却须照常办公,以便处理各地发来的紧急公务,今日轮值的相公正是孔昆。
在李琼的眼里,孔昆虽然有些喜欢端架子,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切身利益,倒也还算比较好打交道。
李琼这个右相,不过是李中易用于平衡魏仁浦的举措罢了,他很自知之明,他若揽权,等于是给李七娘和未来的重外孙添乱。
所以,孔昆的怒吼声,李琼只当没听见似的,照旧伸手抓了把瓜子,细细的磕了起来。
魏仁浦最近有些犯愁,自从他作了首相之后,家里的几个孽子们,就开始闹腾了。
大郎逼着他快快求封荫,二郎总是从帐房上支巨款出去花天酒地,更可恨的是三郎,这个混蛋竟然不顾相府体面的公然叫嚣,他就喜欢俊俏的书童。
如果是以前,魏仁浦只须给开封府下个帖子,就可以把三郎的丑事给遮掩了过去。开封府里,上至知府,下至差役,谁敢不从?
然而,自从警政寺接管了全国的治安巡逻大权之后,李延清除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外,谁的帐都不卖。
李延清是谁?那可是从蜀地的河池,就开始从龙的李某嫡系,不仅资历过硬,而且能力十分突出。
更重要的是,李延清掌管下的警政寺,名义上归内阁辖制,实则直接归李中易指挥。
说白了,魏仁浦这个首相,根本无权过问警政寺的事务。
军警大权,那是李中易绝对的禁脔,谁敢往这两股势力里边插手,恐怕就要拿刀子说话了!
说句大实话,魏仁浦也看走了眼。起初,警政寺被单列出来,直属于归李中易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指望着总有机会可以插手其中。
然而,警政寺运行了几个月后,除了李中易之外,谁都插不进去一根手指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刘金山才不会去搭理孔昆的大呼小叫,他琢磨的是,李中易把抄家得来的银钱和粮食,一股脑的塞进了内藏库里。
问题是,非常有利于应急备灾的,建立常平仓的储备计划,何时才有可能正式展开?
不管是相权也好,君权也罢,此权扩张一分,彼权必定缩小两分,属于典型的零和游戏。
刘金山本质上是李中易的心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方设法的替内阁扩张权力。
按照已经议定的计划,用于应急备灾的常平仓,一旦正式分批分次的落实,那将至少涉及到千万贯银钱和千万石粮食的管辖权。
朱重八为啥非要借口胡惟庸谋反,顺势把内阁给废了,然后权分六部?
核心问题,其实是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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