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牛车套好,萧翠以红被裹好萧云,亲自抱着她下楼。
许平君站在楼梯口,见大家都上了牛车,马上就要走,恨恨地一跺脚,贝齿咬着朱唇,跑了过来,嚅嚅地道:“碧…碧君,那我呢?”
萧翠听她叫破自己真名,脸一板,喝道:“你自然是回你家,这还用问吗?”
“哦!”
这许平君看来也是逆来顺受惯了的,答应着走向大门。
陆询见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没来由地想起了作为第八备胎,陪林颦儿去堕胎,她从手术室出来时的样子。
心下不忍,把屁股往旁边挤了挤,“你也上来吧!”
萧美玉抢先窜了过来,坐在陆询身边,指着许平君道:”你是阿姊约来的,你们坐一起。”
萧望之赶车,一行六人于日落之前赶到了盐池。
根据《洗冤录》的提示,陆询指着一株几人抱粗的怪柳树,也就是倒垂柳旁边的一汪咸水道:“就这儿了,把令女公子泡于水中!”
萧望之一愣,撅着胡子怒道,“胡闹,瞎胡闹!云儿命在旦夕,岂可儿戏!”
“按仙师吩咐的来!”
萧翠冷冷地打断了他,抱起萧云跳下牛车,二人一起泡入水中。
陆询更觉奇怪,这萧望之作为父亲,在萧翠面前唯唯诺诺,为何没有半点儿长者的尊严?
要知道,这可是在父为子纲,礼制森严的大汉朝。
不过,这是别人家事,也不好过问。
他跳下车,把笤帚支于咸水池前,将萧云的亵衣搭在上面。
一转身,待要回车上取香烛纸线,许平君早抱着它们跟了过来。
“有劳!”
陆询连忙接过来,撮土为香,待要点燃纸钱,突然想起还未取萧云的头发与趾甲。
他抬腿跑向车边,许平君从袖里掏出剪刀,递了过来,“陆君可是找这个?”
“你怎么知道?”
许平君红着脸,“我听你刻意嘱咐,要带上剪子,一定是有大用。沿途我怕有歹人,是以一直带在身上。”
陆询心中暗赞,这丫头倒是有心!
他将剪刀递给萧翠,“取你姊姊的十根头发,十片脚指甲,我有大用!”
萧翠不明所以,还是按他的要求,一一取完递给陆询。
陆询点着纸钱,将头发、指甲放在火上全部烧了。
同时,装模作样地念起了招魂咒:天皇皇,地苍苍……
说来也奇,直到招魂咒念完,头发、指甲这才俱都化为飞灰。
本已昏迷成植物人的萧云,突然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向陆询,嘴唇翕动,断断续续地道:“吾心病已矣,公孙有劳了。”
萧翠惊喜得热泪盈眶,“阿姊,你会说话了?”
要知道,以前的萧云,除了那句“定要杀了那麒麟子报仇”,其他的,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哪怕是饿了,尿了都不知道,整日里只知昏睡,任人摆布。
一直背手冷眼旁观的萧望之,嘴唇哆嗦,“神仙,真神仙也!”
萧云再看看萧翠,又道:“碧儿,饿!”
萧美玉跑去车上,取来早就备好的烧饼、饮水,“阿姊,你吃!”
陆询拦住了她,“不可,病人初愈,只宜流食……”
“对,对!”
萧美玉往口里塞了一块饼,喝口水嚼成糊糊后,就要对嘴喂萧云。
陆询再次拦住了她,“我这儿有更好的,全是精华!”陆询未避免引起惊诧,转过身去,装模作样地在怀里鼓捣半天,然后从《洗冤录》里取出那个装有三只鲍鱼的铜盆。
吩咐萧美玉道:“你加些水,把这个煮了,喂你姊姊。”
萧美玉嫌弃地看了眼,“这是溺盆子,怎么可以……”
说了一半儿,自知失言,还是接过了盆。
“咦,这鲍鱼闻起来好鲜美哎!想吃……”
陆询低头一看,果然!
原本壳儿张开,有些发臭的鲍鱼,现在不但变得通体金黄,更是另外生出两个头,变成了真正的三头鲍。
萧云看见那盆,两眼放光起来,“琼儿,那盆……那盆哪里来的?”
“琼儿?阿姊,你认错人了,我是美玉。”
萧美玉有些不满,姊姊也真是的,一醒来,连二姊姊的真名都能叫对,偏偏就不认识我,真偏心!
萧望之被香味儿吸引,也凑了过来,吸着鼻子解释道:“你出生时,两手心里各有块紫血痣。有位老道姑从门前经过,说这痣是个官煞,不吉。我花了一锭纹银,请那道姑除了去,融入铜水后,造了这个盆。”
萧云似是累了,叭嗒着嘴,没了言语。
美玉在盐池里将铜盆洗刷多次,再以清水将鲍鱼冲洗干净,把盆放在许平君早已用怪柳枝生好的火堆上。
陆询见许平君做事如此有眼力,不由更加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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