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谦谨道:“不敢,这不过是男性的美好品德罢了。”
谢玉麟抱着被子,有些闷闷:“算了,睡觉吧,明天女学和太学比试,咱们还要去看呢。”
梦里,他梦见了赵涂林,正是在她的女皇登基大典上。
她的皇夫与她并肩,走上最高处。
皇夫正像春生说的,很周正威严的长相,不丑但说不上多漂亮。
视角一转,就变成了赵涂林的视角,高台下站着一群华服男子,谢玉麟见到自己也站在其间。
然后就听见赵涂林的声音:“谢氏身出名门,淳善端方,立为贵妃。”
等等,为什么他是男的也要叫贵妃?
谢玉麟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外面大亮的天色。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他揉揉眼睛,身体沉重地爬起来。
原本平州只有太学作为官学,仅仅供男子读书,后来改制,令立女学亦为官学,专供女子读书。
孙昭逊是第一年科举的魁首,她既为主管教育的太常博士,又是女学山长,因此平州教育资源并未存在偏袒男子的情况,也鲜有人敢置喙女学为官学的事。
太学与女学这些年培养济济人才,在朝上大展光彩,可谓平分秋色。
但多年以来,太学与女学的争端就从未停息过,两方唇枪舌战互不相容,孙昭逊干脆每年举办“文比”,让他们争个高下算了。
正好也堵了那些说女学不该存在人的嘴。
卫澧不爱读书的毛病没变,你让他来看这种比赛不如杀了他。
赵羲姮怕他看着看着比赛就睡着了,有损颜面,因此之前大多都是她来主持,后来卫澧将担子都扔给赵涂林后,这差事就变成赵涂林的了。
赵涂林端坐主位,下首是平州诸位官员。
几级台阶下,太学与女学各出五人,执坐一方,还未开辩,就已经气氛欲燃。
为示公正,孙昭逊并未担任裁判。
谢玉麟因为昨晚的梦心虚,偷偷看了赵涂林好几眼,就是不敢正大光明地看。
他目光往下一扫,见太学中有个学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神清正明亮,浑身的浩然正气。
谢玉麟没忍住,咬了咬手指,这个男人,跟梦里的皇夫好像。
他心一颤,往上看了看赵涂林,好在她的目光并未放在那男人身上,而是在与孙昭逊交谈。
“春生,你说我从今天开始,聪明一点行不行?”他悄悄跟春生咬耳朵。
春生跪坐在他身边,面露为难。
三声号角后,两方相互寒暄。
太学山长先冲着孙昭逊作揖:“女学多年蝉联魁首,孙博士居功至伟。”
老酸儒就差指着鼻子说孙昭逊给女学开后门了。毕竟赵涂林当年在女学读书时候,卫澧又拨钱又拨人的,生怕他闺女吃不好学不好,多年积累下来,能差了就见鬼了。
孙昭逊气势不输,回敬他:“还要多谢刘山长多年承让,我本有心让一次,但学生们不许。”
赵涂林神色淡漠,像是一尊冰雕,冷艳高贵。
她目光淡淡往下一扫,见谢玉麟正在跟春生嘁嘁喳喳,还以为别人听不见。
谢玉麟掩着嘴小声说:“他们两个好像要打起来了。”
赵涂林把目光移开,表情古井无波,实际险些笑出来。
她其实,还是挺期待孙博士和刘山长打起来的。
角声三阵鼓声三阵后,第一轮赛事才正式开始。
辩题很有意思:到底应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
这是古往今来都在讨论的问题,学者们往往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谢玉麟觉得他说得对,觉得她说得也对,被两边都说服了。
春生给他剥了个橘子:“郎君听得懂?”那么多之乎者也,听起来真让人头晕。
“我只是反应慢一点,又不是不学无术。”
但是当那个一脸正气的学子开口发言时候,谢玉麟莫名就觉得,那男的说得最差劲。
那男子旁征博引,他嗤这是拾人牙慧。
那男子有自己想法,他觉得是狂妄自大。
总之不喜欢一个人,看哪儿都不好。
谢玉麟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梦这么狭隘实在不好,但人除却理性就是感性,他是个感性更占据上风的人,情绪控制并不到位。
他的表情太丰富了,赵涂林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见他在其中一个学子发言时候,脸都皱成包子了。
赵涂林托腮想,这人说得挺好啊,谢玉麟哪儿不满意?
第二论:男子是否应继续凌驾于女子之上。
这个题目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了看坐在上面的赵涂林,她依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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