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朱卦儿落在身边云石上的串串泪珠,一丛一丛蒹葭优雅的映在苏青璃眼中,很快就蔓延过龙须殉情的岸边。卦儿神情变得恍恍惚惚,向着将要靠岸的数条渔舟行去。芦荻萋萋,随小小一行足迹覆盖了南城外的滩涂,女子紫色的身影轻盈回风恍然如梦。
刚刚还是蒹葭初生,此刻梢头竟开始长出串串白穗,缓缓开出荻花。渔舟靠岸,船家全部涌上了船头,卦儿小手捧着一袋子玉币,送到船头白发苍苍的渔翁面前,“老伯伯,求求你们,如果捕到了龙须,请放了它们,好吗?”
嘭,老翁跪在了小舟的船沿边,浑浊的水汽从眼中泛起,“芦花开了,前溏南江滩涂的芦花终于开了,姑娘你可是姓朱?”卦儿茫然的点点头,“老伯伯,我叫...朱道儿!”
“恩人回来了,道儿大家终于回来了!恩人有灵,今日龙须归水!”老翁颤抖着将一篓子渔货倾入水中,这些渔民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前溏的凡族。三千年前青木一族担忧南疆玄鸟一脉势大,纵容南海幽龙兵临前溏。朱雀一族三战三败,朱道儿领残兵困守前溏城,眼见幽龙截断青阑之水,要淹了城中数百万凡民。朱道儿不忍民众受累,带伤出城与五万亲军战死在南城滩涂。活命大恩,青阑凡民代代相传,已融入了血脉。朱道儿战死的那一日,岸边芦花怒放,正是一年一度的渔灯节。
“恩人有灵,今日龙须归水!”一声声的号子远远传开,不断有渔民在船头下跪。甚至涟舟帮的大舰上,有出身前溏城的帮众,也缓缓跪下了身子。
卦儿此际脑子里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方,那日血色弥漫前,当是和现在一样叶舞金秋。日芒钻透了厚厚的云层,将前溏关勾勒得瑰丽无比。朱道儿盘膝坐在城楼阴影里,挽了挽鬓角,眯眼望向天际胭脂般的云霞,“云大哥,道儿等不到你来了。好美,真的可惜了!”
朱红色的战裙在风中翩跹,“青檐妹子,以后就交给你了,我战死后就开城吧!”朱道儿飞身掠起,火羽遮掩了前溏半壁穹宇,冲向城外一座座刁斗森严的军阵。
星火般闪烁的真炁,如风中残烛,不断熄灭在水汽蒙蒙的阵内。无数道接地连天的墨色气旋,从幽龙族大军内升起。就这么半盏茶功夫,朱雀前军战殉六成以上。“哼,散!”朱道儿默然发令,前军呼的散开,露出后面三千只养精蓄锐的火雀。
幽龙甲士还没回过神来,三千道烈焰瞬间落下。朱雀神炎无物不焚,接地连天的水龙卷,变成了数百炙热难当的火炬,阵中如同焦岩地狱,许多人连叫声都来不及喊出,便成为干枯的尸体。“风!”令喻从伯夷氏的军阵中传来,龙吟咋起,逆地升起的火龙卷,反扑向惊变不及的火雀,将其统统卷入刺目的烈焰中。撕裂的悲鸣片刻就寂静下来,纷纷扬扬的黑灰随风而逝。
水火呼啸间短兵相接,鳞羽战气弥漫。幽龙中军帅旗下,几十名真仙修为的甲士,刀未出鞘人已气绝。每人咽喉上裸露着一道焦黑的痕印。伯夷跋神手足冰凉,忽觉头顶烈风罩下,根本连格挡的念头都没有,缩身就地滚了开去。撕拉,五道深长的裂缝突然出现在地面。伯夷离灭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刚要发令。一只纤细的足尖出现在他胸口,碰,境甲碎裂,随着炙热的巨力摔倒在两丈开外。这时还在泥尘里翻滚的跋神,终于抓住机会,朝天打出一道白色光柱,长啸,“朱道儿在此!”。
香柔的气息袭近,跋神啸音没停面前烈风又起,避无可避,唯有双臂交叉咬牙硬接,“呵呵,伯夷跋神!”伯夷跋神的左腿啪嚓断了。
银铃般的笑声从狂风中散开,刚才还在中军阵营的佳人,却已来到右阵上空。空中三道身影袭来,真炁排空,来人竟全是玄仙修为,朱道儿终于被困在了青阑江边。她凤目怒睁,娇叱道:“原来是你们三人,杀!”幽龙中军大将伯夷襄平、右军锋帅伯夷墨阳、伯夷墨颜,三人一起围在了朱道儿前后。
飞舞的水汽早已把前阵大火扑灭,朱雀前锋全数湮灭。幽龙战兵披着玄色重甲,把朱红色的身影围剿分割。无论朱雀甲士有多么决死的战意,但在江边与幽龙近身对阵,还是被斩瓜切菜一样放倒。朱道儿的亲军大将朱恒年,带着数百名真仙级别的亲卫,奋力向江岸边冲杀着。
前溏关南岸,被两军将士的碧血浇透了。无数英灵哀嚎悲啸,朱色和墨色的鳞羽,像无情的大雪飘飘洒洒,下了三个时辰。一名刀残甲破的朱雀族校尉,紧紧攥着破碎的军旗,跪落在褐色的泥浆中,没有呼吸的身子,就这么定定的安然在凶残的拼杀声中。
朱恒年左眼血肉模糊,瞎了,右手只剩下前臂。他用左手仅剩的三根残指,提起缺口满布的矛尖。他身旁只剩下四只无法维持人形的朱雀,向前方一重一重玄色铠甲的敌人,做出最后的冲杀。猛烈的天风,也无能挥散熏腥的血色,到处都是骨骼相残的声音。一头朱雀被幽芒穿颈而过,而他频死的反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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