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带着骑兵呼啸而至。马蹄声急如惊雷,人如虎,马如龙,从盛宪的马车旁掠过,拉车的马受了惊,嘶鸣起来,车夫紧紧的勒住缰绳,生怕马乱跑,引起这些骑士误会,被寒光闪闪的长矛一矛刺杀。
盛宪身后有近百部曲,都是步卒,见骑兵袭至,惊恐万状,有人准备攻击,即被沈直及时制止。
“镇静,镇静!”沈直勒住马缰,来回大喊。
部曲们没法镇静,他们看过骑兵,但没见过骑兵冲锋。虽然只是一百余骑,但奔跑起来的威势丝毫不亚于几百步卒的阵势。战马从面前冲过,马蹄踢起的泥土溅在脸上,马蹄声震耳欲聋,马蹄起落,身影迅速变大,挡住了眼前一切,似乎下一刻就会撞上来。
马超认出了沈直,勒住缰绳,圈马回来,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你啊,别来无恙?”
沈直很郁闷。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这个西凉蛮子。
盛宪也慌了。他也是第一次面对骑兵突击,有几个骑兵从他车旁掠过的时候,手中长矛几乎能刺到他脸上,吓得他面色煞白,随即又气得满脸通红。
“大胆……”
“闭嘴!”马超沉下脸,没好气的喝道:“下车!你被俘了。”
盛宪气得语塞,刚迟疑了一下,庞德就冲了过来,探身伸手,揪住盛宪的衣领就要将他拽下车。沈直一见,连忙上前拦住,连连拱手。“不劳壮士,请看在舍弟沈子正的面子上,宽待一二。”
听盛宪提到沈友,庞德迟疑了,看看马超。马超也知道沈友深得孙策重视,而且沈友已经说服了沈直,沈直很可能会成为同僚,不宜做得太过份,便点了点头。庞德松开手,退了回去。沈直谢过,转身扶盛宪下车。盛宪下了车,手臂一振,推开沈直,刚准备抖抖威风,却发现腿有些软,差点坐在地上,连忙伸手扶着马车。
马超看得真切,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骑兵近距离逼近对方的战术叫做薄,目的不是冲阵,而是恐吓对方,引起对方阵势的混乱,为突击制造机会。面对狂奔而至的战马,任何人都会有恐惧,这是一种本能,即使是西凉人也不例外,只有训练有素的战士才能克服这种恐惧,保持阵势的严整。
薄阵时双方离得越近,效果越好,当然对骑士的要求也越高。如果骑术不佳,控制得差了一点,真的撞上去,很可能被对方手中长矛、大戟伤着。这个距离要控制得正好,既能给对方最大的威慑,又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对人马的配合要求非常高。马超骑术高明,最喜欢用这种战术吓唬对方,如果对方出现散乱,他就会趁势杀入。
看到盛宪这副模样,他非常开心,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盛宪很狼狈。他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露怯,但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无法迅速克制心头的恐惧。被马超嘲笑,他自己也觉得很羞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听沈直提起沈友,他知道沈直的来意了。沈直不是来助阵的,他就是来救他的。他很想斥责沈直,但刚刚受了惊吓,此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超命令部下缴了盛宪部曲的械,连同盛宪一起押到孙策面前。沈直一直扶着盛宪。盛宪低着头,高一脚,低一脚。他越想越觉得悲哀。他刚刚还对沈直说固陵固若金汤,孙策无法登岸,话音未落,孙策就来了,郭异还蒙在鼓里,孙策已经绕到了固陵背后,切断了郭异的退路。
难道孙策真是凤鸟吗?
孙策站在妖皋溪上游的山坡上,这里居高临下,扼守固陵通往馀暨的路口,盛宪刚才就是从这里经过的。看到孙策的战阵,盛宪就知道郭异完了。郭异根本没料到孙策会在背后出面,所以没有在这里安排人,已成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盛孝章?”孙策坐在一块大石上,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盛宪绷着脸,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孙策哼了一声,瞟了一眼沈直。沈直很尴尬,更着急,生怕孙策一怒之下将盛宪杀了。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向孙策躬身施礼,一揖到底。“请将军开恩……”
孙策哼了一声:“一边站着。”
沈直尴尬不已,讪讪地退到一旁。盛宪瞅瞅沈直,冷笑道:“这就是你沈家俯首称臣的下场,后悔了吗?”
“你别为沈家担忧,还是先想想你盛家的下场吧。”孙策再次打断了盛宪。“沈直与我是私人恩怨,大不了打一架的事。你犯的却是谋逆之罪,要诛三族的。”
“要杀便杀,何必污人清名?”盛宪大怒,抗声道:“我盛宪直道而行,问心无愧,岂是你这欲加之罪所能污蔑的。”
“欲加之罪?那我问你,你接过袁绍的诏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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