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袁绍坐在案前,一手据案,一手端着青铜酒爵,浅浅地呷了一口酒,又慢慢将酒爵放在案上,手垂至腰间,缓缓摩挲着腰间的佩刀。这口刀样式古朴,刀鞘却镶金嵌玉,中间有一只用金丝镶嵌而成的三足乌,昂首而立,用宝石点成的眼睛熠然有神,富丽堂皇,华美之极。
郭图站在袁绍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袁绍。他今天报告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道袁绍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他离得稍微远了一些,免得被盛怒之下的袁绍一刀砍个正着。
袁绍在外人面前沉着稳重,在亲近的人面前却时常发怒。身为袁绍的亲信,他很是苦恼。
“公则,你觉得刘正礼是什么样的人?”袁绍抬起头,示意郭图入座。
郭图如释重负,在一旁的席上坐好,借着这个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刘繇接连受挫,但刘繇没有认输,打算转战豫章,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更关键的是刘繇是刘夫人的族人,袁绍不能直接一口否定,他也不能落井下石,免得让袁绍背上用人不当的恶名。
“刘正礼有勇气,但他不熟悉江南的情况,许贡……又败得太快,刘正礼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嗯。”袁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回复他吧,让他和元才好好合作,尽快转战庐江。孙策骁勇狡诈,孙坚却是匹夫之勇,他坐镇汝南,诸家不会服气,正礼有机可趁。显思在兖州也能策应他一二。”
“主公英明。”郭图附和了一句,随即又提醒道:“显思正在攻泰山郡,很快还要攻青州,他能腾得出手策应刘正礼吗?”
袁绍淡淡地说道:“我打算亲征青州。”
郭图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袁谭已经控制了兖州,眼下正在攻击泰山郡,准备进入青徐。徐州的陶谦守得很紧,青州的田楷却不是曹昂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大半个平原都丢了。如果袁绍再不出手,袁谭很可能将兖州、青州全部揽在手中,将来再攻下徐州,难免有尾大不掉之虞。
袁绍这时候抢攻青州,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时机。田楷和曹昂交战大半年,已经筋疲力尽,袁绍一出手就能取胜。而公孙瓒不久前刚被袁绍击败,还没缓过气来,也无力驰援青州。
“主公这个决策很及时。”
袁绍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这是沮授和田丰的建议。”
郭图顿时语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袁绍也不看他,接着说道:“公孙瓒不过匹夫之勇,接连被我击败后,只能龟缩在幽州。我打算和乌桓、匈奴人联姻,到时候夹击幽州。在此之前,我想南征取青徐。孙氏控有荆豫,很快又将据有扬州,有坐大之势,比公孙瓒更危险,不得不先剪除其枝翼,至少要将豫州先夺过来。如果能攻取庐江、九江就更好了。”
郭图思索良久,摇了摇头。“主公所言自是至理,旌麾所指,孙坚父子自然望风而靡。不过主公有没有想过,豫州地势平坦,利于奔驰,我军骑兵却不多,怕是难以速胜。孙策擅长练兵,麾下将士精整,万一他坚壁清野,据城而守,届时经年累月,豫州残破,对主公的名声可有影响。”
袁绍眉心微蹙,露出些许犹豫。豫州是他的本州,他当然不想打残了,影响名声。
“那公则以为该如何?”
“臣以为,还是先取幽州,届时以幽州精骑突击,以野战决胜负,摧枯拉朽,豫州、荆州可一战而定。”
袁绍吸了吸气,露出几分心动。他虽然几次击败公孙瓒,但幽州突骑的冲击力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豫州地势平坦,孙坚父子身处南方,缺少战马,只能以步卒为主。孙策擅长练兵,麾下精锐阵势严整,如果以步卒强攻,损失必然不小,有幽州突骑在手,胜算会增加很多。但公孙瓒虽败,实力尚存,幽州急切难下,孙策又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就连取丹阳、吴郡,再耽误一段时间,他三郡在手,实力更强,就更难打了。
沮援、田丰的意见有道理,郭图的意见也有道理,袁绍一时难以决断。
郭图心中暗喜,接着说道:“臣以为主公可取青徐,无须强攻豫州。田楷庸才,陶谦老悖,两州豪杰倾心主公,主公可一举而定,再命显思移镇徐州,饮马长江,挥师西进,则九江、庐江可下,主公以大兵坐镇兖州,居中调度,豫州俊杰响应王师,孙坚必望风而逃,豫州可得全壁,父老皆赖主公厚德。”
袁绍的眉梢轻颤,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比起沮授、田丰强攻豫州的建议,郭图这个建议更符合他的心意。如果能不战而取冀州,不仅冀州损失小,而且能凸显民心所向,这可比得到豫州的土地更有意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心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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