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刘繇和许劭各据一案,沉默地饮着酒。
傍晚收到的两个坏消息让刘繇心情非常糟糕。许贡阵亡意味着吴郡失守,扬州六郡仅剩豫章,实力受损。太史慈受挫则意味着他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名声受损。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哪个更严重。
从接受任命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他已经穷途末路,看不到任何完成任务的机会。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也没有。进,无路可走。退,怎么向袁绍交待?
刘繇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许劭,再次想起许劭的建议。别无他途,只能去豫章了。既能避免被孙策夹击,又能以豫章之兵反攻丹阳。豫章户口众多,纠集三五万人不成问题。
刘繇权衡良久,咳嗽一声。“子将。”
许劭转过头,打量着刘繇。他喝得没有刘繇多,但醉意更重,脸颊上有两团酡红,连眼睛红了,眼神也有些迷离,找不准方向。刘繇见了,不禁一声叹息。许劭比他还迷茫,只能借酒消愁。相比于他,许劭的境遇更难。他被孙策从家乡赶了出来,名声扫地,有家不能归,只能寄希望于击败孙策。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击败孙策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能击败孙策的也许只有袁绍,袁谭都不太可能。
刘繇起身离席,走到许劭身边,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将他拉了起来。“子将,别喝了,喝醉了伤身。”
“哦,哦。”许劭含糊的应着,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用不上力,只能靠在刘繇身上。刘繇哭笑不得,一哈腰,将许劭扛了起来,也不穿鞋,就这么出了帐,直奔一旁许劭的帐篷。许劭的侍者连忙上前迎接,刘繇伸手将他拨开,径直走到内帐,将许劭放下,转身正准备走,却被许劭扯住了袖子。
“去豫章,去豫章。”许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好,我去豫章。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商议。”
“不,去豫章。”许劭紧紧拽住刘繇。“避实就虚,去豫章,攻庐江、九江,程普、吴景中人,不是使君对手。”许劭说完,手中一松,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刘繇眉梢一颤。他站着没动,转了转眼珠,觉得许劭虽然喝醉了,却有些道理。他的任务并不是一定要夺取扬州,而是要让孙策不能从容部署,在实力不如孙策,不能正面决战的情况下,当然应该避实就虚。孙策善战,可是程普、吴景没这么强啊,如果能从豫章突入江北,孙策岂能安坐不动?
“许子将,看来你还是应该多喝一点酒。”刘繇仰头大笑,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大帐,他拿来地图,一边看一边喝酒,越看越觉得这个方案不错,便推开酒食,铺开笔墨,给袁绍写了一封信。他去豫章,必然要和高干共事,需要给袁绍一个消息。
——
关中。
荀彧眉头紧锁,拿起案上的书信又看了一遍,轻轻地放下了,用两根指头压着,推到杨彪面前。
杨彪将信收了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荀彧。信是杨修写来的,时间是半个月前,孙策刚刚击败许贡。许贡败得很快,败得很惨,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但这不是杨彪担心的问题,在胜负未分之前,吴郡世家就倒向了孙策,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吴郡世家倒向孙策,许贡还能不败吗?
“文若,我怎么觉得让孙策去会稽是放虎归山啊。这才几天时间,丹阳、吴郡先后失手,整个扬州就剩下一个豫章了。如果当时豫章太守周术像周昕一样招惹了孙策,是不是豫章也没了?”
荀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周昕、许贡败得如此之快,的确让人惊讶。由此可见,经术之士可以治平,不能理乱,朝廷重振尚武之风不仅必要,而且要加快节奏。”
“你说什么?”杨彪愣住了,怀疑自己没听清。他觉得荀彧在装糊涂,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怀疑荀彧让孙策去扬州的决定,而不是讨论尚武有没有必要。
“杨公,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荀彧很平静,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悲伤。“周氏兄弟并称会稽名士,许劭、许靖也是汝南名士,他们还是主持月旦评的评主,可是在孙策面前,他们兵败如山倒,一击即溃。”
杨彪哑口无言。
“再往前数,董卓乱政,山东州郡讨董,声势浩大,名士豪俊荟萃,可是敢与董卓一战的人有几个?一个名士也没有。能战而胜者,唯孙坚一人而已。名士们只知饮酒高会,粮尽而散,何尝有一战之能?”
杨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反复几次,才将心头的愤怒压制下去。荀彧的话很刺耳,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荀彧说的是事实。眼下是乱世,那些名士只能坐而论道,面对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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