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知道南阳是兵家必争之地,却不知道南阳还是药材宝库,连周瑜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看到何家那宽敞的药房和堆得满满的药架,闻着浓郁的药味,孙策知道尹姁所言不虚。他立刻让人叫来了辎重营的医匠,让他们挑选需要的药物。几个医匠闻讯赶来,看到满屋子的药库,欣喜若狂。
“将军,这下子有救了,这下子有救了。”一个老医匠揪着胡子,乐得满脸的皱纹都开了。“有了这些药,只要不是致命伤,我们至少能保住他们的命。”
孙策也很欢喜。多救一个经过血战的将士,他就多一份力量。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任何一个将领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他心情大好,和尹姁聊起了天。
“你大父现在官居何职?”
尹姁眼神一黯。“自从熹平三年讨贼不利,输作左校,我大父已经赋闲近二十年了。”
听到熹平三年四字,孙策心头微动。他父亲孙坚就是熹平年间随刺史臧旻讨会稽妖贼许昌起家的,尹姁的大父尹端就是那时候的会稽太守?这尹端出道挺早啊,三四十岁就是二千石了,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
“你大父是如何出仕的?”
见孙策对尹家一点也不熟悉,尹姁忍不住说道:“我大父是故度辽将军张公然明麾下司马,曾随张公破羌有功,升任会稽太守。说起来,当时董公不过拜为郎中,还逊我大父一筹。”
“董公?”孙策一头雾水,哪个董公?他想了想,忽然大悟。“你是说董卓?”
尹姁知道失言,脸色煞白,怯怯地点了点头。
孙策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古人说话就是喜欢绕圈子,他想了半天才想起尹姁所说的张公然明是谁,凉州三明之张奂张然明,董卓是做过他的部下,没想到尹姁的大父尹端居然也是张奂的部下,曾经和董卓并肩作战,而且军功比董卓还要多。
这样一个人,居然没在史书上留下什么记载,难道和他失官以后一直没有再次出仕有关?
“跟我讲讲你大父的事。”
尹姁又惊又喜。“将……将军不责我失言?”
“我想你不仅仅是一时失言吧?”孙策笑着挥挥手。“公瑾,你忙你的去,我听会儿故事。”
周瑜笑笑,拱手而去。尹姁红了脸,怯怯地站在一旁。孙策一边随手翻捡着药材,一边说道:“我如果猜得不错,你心里大概对董卓颇有同情之意,对吧?说吧,出于你口,入于我耳,除非这些药材通灵,否则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说了些什么。”
尹姁心虚地看看四周,见除了那些正在安排人搬药材的医匠,并无他人,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尹家本是南阳小户,大父生来雄壮过人,练得一身好武艺,从军十余年,才挣了一个六百石的都尉。张公赏识,从行伍中提拔他为军司马,随军征战,积军功为会稽太守。不料刚刚上任不久,妖贼许昌作乱,大父身为郡守,率兵征剿,但会稽大姓与妖贼多有勾结,大父作战不利,被刺史臧旻奏免,若不是朱君公伟为他奔走,险些送了性命。”
“后来就一直赋闲在家,没有出仕?”
“没有。大父与董卓不同。董卓原本也是久久不能升迁,一直在县令、都尉之类的官职上盘桓,又被借故免职,后来他向宦者孝敬,又搭上了袁家的门路,成了袁家故吏,这才仕途通畅,一路升迁。我大父迟迟不肯俯首,一心盼着朝廷起复,十几年音讯全无,这才想办法将我嫁入何家,想借何大将军的门路复出,没曾想……”尹姁一声叹息。“这大概就是他的命吧。”
孙策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些酸楚。尹端简直是年轻版的孙坚啊,只不过孙坚运气好,等到了黄巾起义。如果不是黄巾起义,孙坚这辈子大概也就是个县丞、县尉,很难达到尹端的成就,更别说封侯了。现在好,天下大乱,孙坚一路积累军功,不仅跻身二千石,还封了侯。
寒门不易啊。
“你大父身体怎么样?”
“不好。”尹姁摇摇头。“原本就不太好,大将军出事之后,他复出无望,一下子老了很多,六十多岁的人和八十多岁一样,头发、胡须全白了。”
“你家离这儿远吗?”
尹姁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孙策。“不远,将军,你……”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真的?”尹姁双手捂着脸,不敢置信,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将军,你……你不会是……”
孙策笑笑。“真的。如果他身体好,还有廉颇之勇,我甚至想请他出山。天下大乱,大汉需要他这样的宿将征战天下,重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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