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掌门又担心又焦虑,恨不得生嚼手上的布巾。
等尹辞呼吸终于平稳,他分神瞧了会儿石球。遗憾的是,他没从上头发现任何玄机——石球被花惊春一个不落地收入棋子罐,五颜六色煞是好。们被人涂过香脂,明显被细心保存过。除此之外,们只是普通到不能普通的石头。
……剩下的只有那册子。
时敬之在屋内四角燃了安心凝神的药香。接着他把尹辞往床里推了推,自己也半躺上床。尹辞状态同熟睡,呼吸浅而长。他的眉头微微蹙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着有种奇异的痛苦。
时敬之忍不住执起尹辞的右手,吻了吻对方的掌心。
寒凉冰。
时掌门叹了口气,将尹辞冰冷的右手搁在自己腰腹之上,以体温暖着。他闭上双眼,屏气凝神了好一会儿,翻开了册子第一页。
首先袭来的情绪是失望。
时敬之原以为里面该有工整的字迹,记录这样或那样的秘辛。可这册子仿佛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儿写的,字迹拙劣到让人目不忍视、极难辨认。不少墨字被水迹洇开,仿佛谁将水源源不断地滴上去似的。
时敬之又往后翻了十几页,是乱七八糟的练字页。一个个歪歪斜斜的细小墨字凑在一起,连起来压根不成句子。
孙怀瑾干哑的音在他脑中回荡。
【在太.祖患病的那些年,孙妄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堂堂九尺男儿,成天蜷着掉泪,专门识了字,学人舞弄墨。】
这难道是孙妄的练字册?时敬之揉了揉眉心。
类似“孙妄学字”的传说不是没有,作都将其塑造成为皇帝著祈福的忠义之人,无一例外。可这要只是普通字册,孙夫人为何要将藏在神像之内?
时敬之耐着性子一页页朝后翻,动作慢而轻,生怕损毁了古旧的纸页。
孙妄明显是个聪慧之人,字写得越来越清晰。那些字渐渐排成短句,有了章法。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不知是水渍是泪渍的浸泡痕迹。
翻到册子中后半的一页,他的手陡然停在半空,连表情都凝住了——
【许栎,贺承安,畜生不。】
【我孙妄,畜生不。】
这一页只有两句话。们密密麻麻不断重复,挤满纸页,仿佛某种恶毒的诅咒。
许栎,开皇帝之名。贺承安,被称为“圣人”的开师。
传言中,孙妄与这二人关系好得同异姓兄弟,甚至有结拜的传言流过。忠心耿耿的烈安侯留下此字迹,时敬之后颈一片寒意。他调整了下呼吸,翻开下一页。
这一回,时敬之彻底僵在了床头。
在他身边,尹辞做了个长梦。
他孤身一人,立于某处浓稠的黑暗之中。举头无天脚下无地,周围飘浮着他那些或荒诞或离奇的幻想,活像脏兮兮的柳絮。
人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张嘴巴对他说话,吵得他头颅要炸开。尹辞忍不住抱头跪地,眼睁睁瞧着己身泥像似的裂成碎片。伴随着石球滚动的哒哒响,诸多妄想泡沫似的覆灭,只剩下眼前最黑暗的那个——他极力无视,抛诸脑后的那个。
四散在妄想中的记忆渐渐归位,刀子似的戳刺他的脑髓。
三百余年前,烽火连天,战乱四起。人人都道天下大乱,仅有允有一线生机。
那允君主姓许名栎,原为一方诸侯。那许栎少年有为,手下有孙妄、贺承安两名干将。孙、贺两人一武一,守得一方山明水秀。只要能逃去允,不愁没饭吃。
尹辞原是战乱中幸存的孤儿。一张脸引过许多龌龊之徒。为了自保,他自学了拳脚功夫,甚至护了不少与自己境遇相同的弃儿。听了这传言,他毫不犹豫地带人逃往允。
有他一路引导指挥,百余弃儿成功入了允,无一伤亡。此事一时引起轩然大波,许栎觉得有趣,亲自见了这位指挥神的少年。
许栎当年也就二十上下,一张脸不算英俊,态度却亲切非常。贺承安一身仙气飘飘的素色长衫,他捋了捋长须,笑吟吟地开口。
【此子面容不凡,若假以时日,必成有为之士。】
许栎似是对贺承安信任非常。就凭贺承安那句话,尹辞被当做半个门客养着,甚至得了读书的机会。他带来的孩童也有了饭吃,机灵点的被手艺人挑去当了学徒,憨直的被带走当了下人。
……当年尹辞真以为自己撞了大运。
他第一位真结识的人,便是孙妄。尹辞颇有调兵遣将之,而孙妄恰是带兵之人。相处久了,尹辞时常去孙做客。两人或讨论带兵之术,或深夜推演沙盘。
那时孙夫人已然有孕,她总会注视着孙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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