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梁城,策马飞奔在熟悉的街道上,君兰舟惊觉秋天已经来了。风吹过,吹落漫天满地的落叶,人们也脱掉了轻薄的夏装,换上了保暖的秋衫。他离开时,漫山遍野的青翠,再回来,已经是满目萧条。
快马到了东郊,这里的路他无比熟悉,教堂,归云阁都在这附近,还有这里最新翻新盖起来的一幢“养心小筑”。
君兰舟头发凌乱,满脸胡茬,在养心小筑门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抬头看到匾额上的素白,心里就是一阵剧跳。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婷儿还没有从徐承风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便搬到养心小筑,还是要为徐承风吊丧吗?
君兰舟脚步虚浮,已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台阶,守门的是两名精壮汉子,身上穿着粗布短褐,腰上都系着白麻布带子,见了君兰舟惊讶的行礼:“君大人,您也听说了?王爷什么时候来?”
“听说什么?”君兰舟拉着一人腰上的孝带,站在门廊上举目四望,入目成排的白灯笼高悬,灵幡随风招展,正当中悠然堂的簇新匾额上一样挂着白绫。
“郡主薨了。”
“薨了?”君兰舟前发黑,身形晃动,一字一句艰难的问:“你是说,端阳,郡主,薨了?”
“是。”
君兰舟只觉得被人迎头打了一棒,脑袋一瞬间似要炸开一般的疼,心口有个位置被人挖空了。
“君大人,您节哀啊,小人扶您进去?”
君兰舟挥开汉子的手,身形不稳脚下虚浮的蹒跚往前,越是接近悠然堂,就越能将堂内摆放的那口黑漆棺材看的分明,阮筠婷身边常伺候的大丫鬟婵娟一身缟素披麻戴孝,正跪在灵前就着泥盆烧纸钱,黄色的纸钱沾了火迅速点燃,纸灰升腾。婵娟则是落着泪,哭的抽抽搭搭:
“郡主,您怎么就这么傻呢,为了个负心汉,值得吗,郡主……”
“婵娟。”君兰舟双眼赤红,竭尽全力才走到堂前,看着上头写了“端阳郡主之灵位”的牌位,嗓子干涩的就像是被砂纸拉过。
婵娟一愣,回过头,哭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和厌恶,但一瞬间,都被悲恸所取代,忙低下头掩饰哭泣的事实,继续烧纸钱:“郡主,他终于回来了,你却再也见不到了他了,郡主,你死的好冤啊!”
君兰舟的脑子一片空白,有一个人的声音带着回音,反复的在说婷儿去了,这世上没有婷儿了,再也不会有人对他那样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不会有人那样温柔包容的笑;不会有人如乖顺的猫儿一般靠着他肩头和他讨论未来;不会有人搂着他的腰,说不会放弃;不会有人有那如花瓣一般甜美柔软的红唇……
这是上没有了这个人,他从未想过会这样,从未想过,婷儿会死去,他还想着,要离开她远远的,只要遥遥得知她幸福的音讯就是幸福了。可是,她不在了,再也不会幸福了。
君兰舟胸口痛的忍耐不住,一口咸腥涌上喉咙。踉跄着走到棺材边,费劲全力去推棺材的盖子。
婵娟见状站起身斥道:“你这是干什么!郡主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心疼,现在又来打扰她安眠!”
君兰舟却不回答,执着的去掀棺盖。
婵娟大哭起来:“那日,奴婢陪着郡主送了裕王爷出征,就去会同馆找您,守门的侍卫说您三日前就走了。郡主听了,当时便晕了过去。奴婢本以为郡主身子弱,又伤心,休息调理一番就会没事了,可是她醒来之后就不好,日日发呆流泪,吃不下也睡不着,水神医来给瞧了也不管用,几日下来,郡主就虚弱的不成样子,竟出气多,进气少了,水神医说,郡主是心力交瘁,没有了求生意识,一心求死,前日,郡主醒了,说要沐浴更衣,说不想临去了还脏兮兮的……奴婢,伺候郡主梳洗过后,郡主就,攥着一根梅花簪子发呆,后来,就,就和目而逝了!”婵娟说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
君兰舟一口鲜血喷在棺盖上,仍旧不顾一切,奋力推开了棺盖,低头一看棺椁里面,竟只有一个黑色的陶瓷罐子。
“人呢!她人呢!”双眼赤红,满口鲜血,君兰舟的模样看起来比死人还可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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