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全身披挂,在前面引路。
陈策一袭玄衣,腰间佩戴着三尺青锋,端的气宇轩昂。果然是人靠衣装,这副扮相让府中仆役啧啧称赞。
陈策有意而为之,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也代表他谋划十数日,正式进入大秦帝国阵营,正式进入扶苏集团的核心,卷入这即将开始的波云诡谲的乱世之中。
终于,到了议事厅。
“玄机兄!”
“陈先生!”
“玄机先生!”
进入大厅,扶苏,甘罗等人打着招呼
“诸位大人好!”
陈策笑脸相迎。
然后坐在了大厅里唯一的空位,那是扶苏左下首第一的位置。
此刻是日常生活,左边为尊位。战时则右边为尊。
所以此刻大厅位置的安排,代表着大厅之中陈策的地位仅次于扶苏。
扶苏看陈策坐下,和颜悦色地道:“玄机兄请坐。”
陈策只是微微一礼,就坐了下去。
却不料有人冷哼一声,“黄口小儿,也堪大位。”
那人约摸三十来岁,一身玄衣重甲,位置在蒙恬之左,那是军队第一副将王离。
王离,王贲之子,战国四大名将王翦之孙。世代将门,显赫非凡,骨子里自然是傲娇的。
他与甘罗是世交,看见甘罗位在陈策之右,自然为之打抱不平。
不过碍于扶苏的面子,所以也就阴阳怪气地怼陈策。
陈策一看,明白他们是世家子弟病又发作了。看来九品中正制,不是魏晋的专属,而是早就有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
陈策并未动怒:“王离将军,请问陈某与阁下可有仇怨?”
王离闻言一楞,居然无法回答。
的确,陈策坐哪里,跟他的确没有太大关系,不过他是想为甘罗出头而已。他硬着头皮道:“你德不配位!”
其他人也是哗然,如果说前面王离是讥讽陈策太过年轻,不配!此刻,上升到德行高度了。
古人重视德行,王离的说无疑是在骂陈策无德,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所以其他人都深吸一口气,看着二人。
陈策却云淡风轻地笑道:“蒙恬将军,我这位置你可坐的?”
蒙恬不明就里,回道:“本将自认统兵打仗,攻城略地,本将不虚,可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本将不行。”
陈策点头道:“蒙将军过谦了,甘罗大人,既然蒙将军说他不配。那剩下的就你了,你觉得你可配得这位置。”
甘罗却不料火居然烧到了自己头上,原本坐山观虎斗的,现在可好,居然被人看戏了,内心难免有些恼怒。
他冷道:“至少目前来看,我比玄机先生更配吧!”
陈策依旧笑脸相迎道:“是吗?甘罗大人是指你十二岁时用驱狼吞虎之计,为秦国得到十六座城吗,凭借此名耀天下?”
甘罗不言语,不过眉宇间尽是傲然之气,他此生最高光的时候就是这个。
当年他在吕不韦门下,凭借口才让张唐出使赵国,让赵国割让五城,归还燕太子丹,让赵国可以肆意攻打燕国,秦国不费吹灰之力,又拿下了十一座城,他也凭借此位拜上卿。十二岁的上卿,何等辉煌,整个先秦有几人能做到。
陈策笑道:“若你只活十二岁,你的确是震古烁今的人物,可是若没有记错,大人如今已三十而立了吧,十二岁任上卿,二十岁黑冰台副台主。之后,没有丝毫进步,越活越倒退。估计甘罗大人,到五十岁也就那样子了……”
甘罗大怒:“你,居然敢……”
陈策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而且当年之事,张唐才是真正的执行者,甘罗大人不过是躺赢罢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若不是大秦实力强大,你觉得赵国会那么乖乖听话,狐假虎威罢了,你仗的是秦国的虎威罢了。换一个十岁的秦人去,效果一样……”
“噗呲!”
甘罗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浑身颤抖不已,脸如猪肝色。
他从来没有去想过,当年最让自己为傲的事,居然在陈策嘴里这只是个笑话。
可是他说的的确有理,那时的自己拿住了张唐的命脉,张唐无奈才出使赵国,大部分谈判的事宜是由他负责,自己则是作为使团长一般,吃喝玩乐!
而且谈判成功的关键,是赳赳老秦的强横实力,那时的秦国已经可以把其他六国随意揉搓,所以去不去谈判,那些城市也早早晚晚是秦国的。
一切不过是因为营造声势的需要,所以自己十二岁封为上卿,之后十数年,几乎寸功未立,无奈之下,只能加入黑冰台,做了副台主。
其他人看陈策的目光开始变了,这估计是甘罗一辈子受过的最大耻辱,恐怕两人会变得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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