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冉冉升起,萤虫般的微星就会在它的光芒里消失。
最后一枚铜铃锵然落地。
“醉去归何处?何处葬我骨?”
“我醉眠山海,江河葬我骨!”
少年纵声而笑,回旋转身,十二枝灯上十二只金乌鸟负的赤松子被高高挑起,在半空中碰撞一轮红日,轰然撞向溱楼最高处如圆月般的空洞。
暗处的媚娘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琉璃如冰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大火在溱楼的屋脊上“蓬”地燃起。
………………………………
红阑长街夜沸。
“走水了——走水了——”
先是一个更夫魂飞魄散地扯嗓子大喊,紧接整条街人仰马翻了起来:云鬓松散的妓/女,神色惊恐的小厮仆从,衣衫不整的嫖/客醉鬼,气急败坏的老鸨,手持刀剑的武士打手……指挥救火声、呼喝抓人声、破口大骂声混杂一片,纷纷杂杂。
左月生横推直撞,在前开道。
三人夺命狂奔。
“砸场子就砸场子,烧什么楼啊!”陆净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赤松子又“火精”,一枚可燃千年,收于寒铜中才能敛起烈性,一离收束,瞬间就能覆盖数里。刚刚仇薄灯一剑挑起十二枚赤松子,把人家溱楼好端端的穹顶冰琉璃撞碎了不说,还把大半个溱楼阁顶给烧了!
不仅如此,火势一瞬而过,很快牵连左右,把大半个红阑街点了。
好在山海阁以灯市著称,走水起火家常便饭,火星刚起所有人反应就比兔子蹿还快。山海阁经验丰富的巡逻灭火队瞬间就位,开始麻木而熟练的扑火工作……问题是,起火在山海阁的地盘不会出人命,可纵火者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人人喊打的。
主要是事后修缮要花钱。
溱楼作为一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头号青楼,自然有自己坐镇阁中的高手。
先前他们和太虞时争斗,仇薄灯砸场子都是小辈的矛盾,坐镇阁中的修士不会真的为这点小事出手为难几二世祖。但放火烧楼就不一样了啊!!!
一见火起,左月生机立断,卖得一手好队友地把不渡和尚往杀气腾腾的人群一推,喊了一声“和尚舍身渡人一下,回头酬谢白银三百!”,然后和陆净一起,拉仇薄灯拔腿就跑。
“快跑快跑!”左月生一边开路一边催促,“要是被抓住就得自个赔钱了。”
仇薄灯被他们拉跑,眼睛微闭,头一点一点地,半睡不睡。
难得安静。
陆净:……
“大爷的,”他骂了一声,“果然是发酒疯。”
三人想赶紧逃,可街上人挤人行进艰难,眼看就要被撵上了,有人清脆地说“这边”,把他们一把拉进了一条隐秘的胡同里。
“谢了……怎么是你?”
左月生满脸惊诧地看猫在胡同里的白衣姑娘,天女涟。
“、、……”
天女涟竖起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贴紧胡同的墙面。
头顶几道风声掠过。
“好了,”天女放下手,回答左月生前面的问题,“我逃出来的。”
左月生和陆净面面相觑,不懂这女人心胸缘何如此宽广……姑娘,刚刚姓仇的可是毫不留情地砸了的场子诶!以恩抱怨的胸襟实在令人感动,也实在令人警惕啊!
天女涟轻轻摇头:“天女再风光也不过是个风尘里随人摆布的微萍……如果有机会,谁愿萍无根,随涟摇曳?我既然舍命跑了出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也不瞒三位公子,在楼中,有人要我刻意接近们中间的一个人。”
“谁?”
左月生和陆净下意识地问。
天女涟没直接回答,火龙漫过不远处的画楼,将胡同照得半亮。她踩如铺琉璃的石板走过来,左月生和陆净才发现她竟然是赤足跑出来的,脚裸上系了一枚青铜铸造的小铃铛,随她的足尖点地起落,发出轻而悦耳的声音。
她不再是垂首跪坐白玉台上的寒月仙子,不再那么完美,却突然变得活生生的,俏丽得就只是名简简单单的妙龄少女。
“。”
她走到仇薄灯身前,踮起脚尖,专注地凝望他的眼睛,凝望那片掩在长睫下的深黑。
陆净艳羡地吸了口气,酸溜溜地戳了戳左月生,心说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啊,砸完场子姑娘还愿意眼巴巴地倒贴。
“我告诉是谁想试探你们,带我走好不好?”
天女仰着头,哀求,她眼里蒙盈盈泪光,便是女子也会“我见犹怜”。
“是在勾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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