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净像终于也想起来点什么,“我药谷时听道情姐姐说过,你山海阁有个姓应的万年老二,每年都要挑战娄江,每年都被摁地上揍。”
啪。
应玉桥生生把溱楼栏杆掰了一大块下来,脸跟开了染料坊似的,又青又红又紫。
这应玉桥仙门天骄榜上排名第十三,也算这一代仙门颇负盛名的天才了。奈他极为自负,性格傲慢。十九岁时,应玉桥赴仙门论道会,放话要夺魁首。太乙宋帷影冷笑一声,刀都懒得拔,闪瞬近身,一脚踹脸上,把人踹了下去。
那一脚,踹碎了应玉桥的仙门魁首梦。
从此,应玉桥再也不肯去参加仙门论道会,退而求次想山海阁当个地头蛇……谁想地头蛇没当几年,山海阁就来了个姓娄,单名江的家伙。
“应老二”之名不胫而走。
这两件事谓应玉桥的禁忌,平时没谁敢提。陆净和不渡和尚谁啊?天下屈指数的纨绔!他怕他个卵?
“应二郎,”陆净深谙杀人诛心之道,放下笔,笑嘻嘻地站起身,远远地朝应玉桥拱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楼内一阵窃笑。
应二郎?陆十一郎忒恶心人了吧?
应玉桥觉得脑子某根筋“嘣”地就断了,怒发冲冠就想拔剑越栏而。
“应兄莫恼。”
他旁边一人合扇按他肩上,这人面如冠玉,戴薄金帽,着紫绢袴褶,神采焕焕。
“井蛙怎语海,夏虫怎言冰?”
这人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这不普通修士能做到的,这金帽紫衣修为颇高。
应玉桥缓和下来:“也。”
两人相视一笑,大有不言而喻之意。
陆净扭头左月生:“这娘么叽叽的骚包谁?”
“我哪知道?”左月生一翻白眼,“万年老二上哪拉个老三踮脚,本阁主日万机,怎么能认识。”
应玉桥与紫衣公子笑容齐齐一僵。
“这胖厮好生放肆。”紫衣公子从牙缝挤声来,随即复一笑,“下太虞时,受令父左阁主之邀,来山海阁做客。左阁,久闻您流放,消息不通也正常。”
太虞。
这真不冤家不聚头。
不渡和尚捻佛珠一顿,陆净提笔一滞,左月生袖中的手一攥。
雅间内,仇薄灯斟酒略微一滞。
陆净给左月生递了个眼神,意思好你个左胖子,你爹怎么个骑墙的通敌派?
左月生骂了声“操”,嬉皮笑脸高声道:“居然太虞公子,稀客稀客!不知太虞兄您三叔近来无恙否?”
太虞时的微笑消失了。
左月生笑容不改:“您三叔的大名,月生仰慕已久,太虞兄什么时候要打道回府,还帮我捎到几份薄礼与令叔。”
陆净大惊:“这也太客气了吧?他叔怎么好意思收小辈的礼物啊!”
“不值什么钱不值什么钱,”左月生格谦逊,“一捆纸钱而已,十个铜板,一点心意。”
话说到这,机敏的人已经品些事态失控的味道了。
太虞时的三叔叫太虞栾。
一千年前,太虞栾晋升百氏第一剑修,壮志满酬地准备提剑山,登门太乙,与飞光剑叶暗雪一较高低。结果走到半路,被人一刀杀了……往后千年,民间说书每每讲到南疆十巫之首,必定有一节“刀斩太虞铸传奇”,太虞栾便师巫洛踏足中土后杀的第一个人,也他“神鬼皆敌”的起点。
自此太虞栾天下闻名。
惜不论坟头草高三丈的太虞栾本人,还太虞氏,都不会想要这种“天下闻名”。不过,民间说书私下说说,真有百氏之人场的时候,没谁会去戳牧天者的肺管子。
如今,左月生又明知故“贵三叔安好否”,又要送上纸钱做“区区薄纸”……
不用瞅都知道太虞时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溱楼渐静。
虽然几个小辈口舌之战,同时牵扯山海阁、药谷、佛宗和太虞氏就已经不常人能插嘴的了。
太虞时视线扫过左月生、陆净和不渡和尚,目光阴翳,右手慢慢地握住剑柄。
一旁应玉桥眉头一跳,心道不好。
要闹大,事后追究起来他也有责任,他这些天花了好大力气,才同太虞时拉近关系,手阻止便前功尽弃……一时间应玉桥进退维谷,能肚子把左月生这个混账玩意骂得狗血淋头。
不渡和尚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将陆净和左月生挡背后。
铮铮铮——
忽急忽慢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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