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宜见惯了戏城的歌舞升平,对于少正冶与民休息的政策也是十分拥护的,但他却不是短视之人,听方白脂立时明白她不是危言耸听,若是长此以往民间仓禀实而知礼节,府库却空空如也,内城不知兵事,那富足的戏城在外人眼中不过就是一只肥羊而已。
这些年少正冶炼制傀儡,炼化阴兵,内城的防卫却一再削减,省下的钱财多是让利于民。这种情形外城的民众当然乐见,然对整个戏城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方白脂道:“城主,戏城虽立城数十年,但根基未稳,还在草创阶段,对外又树敌众多。切不可以为盛世,属下以为戏城当效仿当年的虎狼大秦,以耕战立国,主动对外,纵不能气吞万里也要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而不是一位防御,偏安一隅”。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极具侵略性。
从她拜在少正冶门下时起,少正冶一直将她当做文士来培养,教她六韬五略,辅以药学,又请人教她歌舞,但谁也料想不到此女心中却藏着猛虎,心中想的更多的乃是刀兵之事。
少正冶淡淡地笑了笑,道:“戏城北接群山,西临酆都,往东不到千里就是中州,世家大族在明,财神阁在暗。往南则是一片不毛之地,还能往哪扩张?”,
方白脂毫不犹豫地道:“往南,不毛之地正适合秣马厉兵”,
“南方地广人稀,虽然灵气不足,但炼制阴兵和傀儡却十分合适,如果城主愿意,属下能在三年内为城主炼制十万阴兵;届时哪怕是财神阁也只能仰戏城只鼻息”,
“十万阴兵”,
少正冶道:“那南方就不是不毛之地,而是一片死地了”,
方白脂道:“城主,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拘十万阴兵,以你的根基也做不到”,
方白脂道:“属下可列阵,可建祭台,招阴魂”,
“就不怕折了你的阳寿和福德?”,
少正冶道。
方白脂手指轻轻攥起,衣袖轻震,良久方道:“怕,但属下想不到,没有十万阴兵,城主要拿什么才能和财神阁抗衡?”,
财神阁,说来说去还是财神阁。
这个不断膨胀的怪物好像是笼盖在天空中的一个巨影,连荒丘戏城,七魔少君少正冶也摆脱不了。
有造化之器高唐镜在手,财神阁与荒丘戏城早晚必会生死相向,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身居高位的方白脂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从来没有人在这太常殿中,当着少正冶的面把它说出来。
少正冶身子斜靠在狮头大椅上,手背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着方白脂;方白脂稍一抬眉,与他的目光一触即分。
“白脂以为,在世人眼中,我荒丘戏城是正是邪?”,
方白脂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如此相问,略想了想仍是如实答道:“两者皆非,在世人眼中荒丘戏城亦正亦邪”,
“但如果你炼出了十万阴兵,戏城归属于魔道的罪名就坐实了;中州的那些宗师或许敢与一个亦正亦邪的戏城往来,却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歪魔邪道交往”,
“眼下神州正邪两道虽尚没有泾渭分明,但一旦尸鬼之祸再起,正邪两道必会再起纷争,到时候不管挡不挡得住财神阁,荒丘戏城都只能跟着魔道的妖魔一条路走到黑了”,
方白脂脸上登时一红,握着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太平令拱手道:“城主所言极是,这些年我等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令戏城的名声稍有挽回,若是这个时候大举炼制阴兵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方白脂道:“可若是再这么下去......”,
她还没有说完少正冶便制止她,道:“这些年让利于民,他们有感恩在心吗?”,
方白脂凝眉道:“那自然是有的,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城主对他们如此恩重,要是还不知感恩,岂不是太狼心狗肺了”,
苏幕遮道:“外界虽对戏城多有诽谤,但外城的人却极有归属,一些豪富之人已经着手建造祠堂,给城主和夫人塑像,日后必以香火供奉”,
“那就够了”,
少正冶道:“这才是正道,这样的戏城才能上下一心,这才是...我想要的荒丘戏城”,
立祠,塑像,供奉香火......
方白脂忽然一动,久闻城主有一名至交好友,号为衍师,曾任九国国师,功勋盖世,享万民香火,难道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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