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的冬天格外短暂。
腊月一过,便是正旦,汉天子刘协改年号初平。
当然,这年号更像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胸有丘壑者都看得出来,天下大乱将成定局,非人力可逆转。再要等到王朝平定,怕已是别家天下了。
汉时的正月新春比后世热闹的多。
别家早已开始了里里外外的打扫、祭祀。
年前外出的旅人、游子,会在这一日前归乡团圆。
一家人围在火炉前投壶、饮宴。
陈同一早分发了例钱打发了府中下人回家过年,其后则是照例将自己关在了家中发呆。
前世的他便是孤儿,别家过年,他更像是在受刑。
每到这个时候,那种深切的孤独感会比平日里来得更加浓烈。
“算了,毕竟是过年。”
实在无所事事的陈同先去厨房,找出些仆从们离去之前为他备好的酒菜搬当庭院当中,随后去马厩中牵出黑羽。
顺手又从马厩中抱出几捆晒干的草料。
一人一马,也就算是团圆了。
“小黑,今天过年,随便吃喝,草料管够。”陈同说罢,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黑羽打个响鼻,抬脚踢开面前草料,伸着硕大的马头冲着桌上的酒壶拱拱。
“你这货....不会是要喝酒吧?”
呼噜噜~
陈同见状大奇。
这马成精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家伙喝多了造成什么交通事故,到底算不算酒驾呢...
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黑羽不仅饮酒,还伸着头扫荡桌上的肉食。
陈同顿时大喜过望,不管怎么说,他不也找了个能陪他吃饭喝酒的伴?
就算这个伴不会说话,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人一马就在庭院中你一杯我一杯的从早上一直喝到正午。
此时,曹府中下人们早已备好酒席。
曹操趁撒个尿的功夫就窜进了陈同的别院。
进去一看,陈同酒醉七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旁边黑羽摇头晃脑打着盹。
心中大奇。
“同弟,同弟!”
陈同听见有人呼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大兄?你怎么来了?”
这时的规矩可是繁琐无比,年三十这天基本没有人会去串门子。
“府上已经备好酒宴,我来请你啊。”曹操抓起桌上一片鹿肉脯,硬的跟石头疙瘩似的:“你这厮也是,吃前就不知道差人去热热?快走吧,到我那吃口热乎的。”
“哈哈,大兄不必理会我,我这已经吃饱喝足,就差美美的回去睡一觉了。”
“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
陈同摇摇头,他跟曹操还真没什么好客气的。
可问题是如今曹府当家的还是老太爷曹嵩,他这么去了,算怎么回事?
他只是曹操的义弟,可不是老曹嵩的义子,团圆个屁啊。
“大兄,我真不去了,你快些回去吧,明个我去给你拜年总行了吧。”
见陈同执意不去,曹操也不再劝。在桌案旁坐下,为自己斟满一杯冷酒:
“府上下人呢?”
“让我遣散回家过年去了。”
“这又是何必....算了,你执意不去我府,我也不逼你了。这样吧,我给你送个人来给你热热酒,收拾收拾卧房,你也不能拒绝。”
“大兄就别难为我了,我清净惯了,不喜欢被人打搅。”
曹操一把拍在陈同肩上:“清静个屁,就数你小子最喜欢热闹。等到开春战罢董卓,你小子就立马成家,不然府上冷冷清清的,像个什么鬼样子。”
“啊?”
“啊什么啊,长兄如父,这件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也行吧...”
过节的日子,曹操也没耽搁太久,再与陈同对饮两盏冷酒,便自回府上。
就在陈同以为曹操会给他送个什么漂亮的歌姬、舞姬解解闷,乐呵乐呵时,却见一袭貂裘裹得跟个大粽子似的曹瑾登门。
当即无语凝噎。
曹操的堂妹....如果不是明媒正娶过门,显然是让他乐呵不了的。
“你怎么来了。”
“嘁!~若不是大兄说你一人在家守岁,本小姐觉着你可怜,你当我愿意来啊。”
与想象中稍有出入。
曹瑾显然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一进门就将庭院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出去一趟又使唤着下人们抱来十多个大红灯笼。
装点一番后,总算是有了些家的样子。
‘家’,是陈同心底最渴望,而从不曾得到过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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