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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尘心

番外 潘秋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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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秋客印象里的娘亲,是个极漂亮的女人。

他出生在戏园子里,娘亲是戏园子里打杂的工人。富贵人家的子弟总能听戏听到很晚,往往过了子时,娘亲才能过去收拾打扫好席坐。天刚刚蒙蒙亮、公鸡都没打鸣,大院里就传来了响亮嘈杂的锣鼓声。为了成角儿,戏班子里的孩子练戏的大嗓门此起彼伏。仍在襁褓之中的潘秋客总会被吵醒,哇哇大哭。

可怜她每日劳碌,睡不够三个时辰,才三十岁的年龄,她的黑丝间已生出了几缕白发。

纵是艰难,潘秋客的母亲依旧把小时候的他保护的很好,让他无忧无虑地成长着。她常常望着窗外,偶尔会“咿咿呀呀”的唱几句戏。

“孩儿觉得娘亲唱的比戏园子的人好听!”年幼的潘秋客趴在母亲膝边道。

母亲总会深深地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痕迹,憔悴地脸上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直到他两岁的时候,戏班子的主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年幼的潘秋客看着母亲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乞求着,对着那扇把他们拒之门外的大门不停磕头,他吓得嚎啕大哭,能做的也只有跟着母亲一起下跪。

在街上流浪了几日,年幼的潘秋客饿的头昏眼花。他的母亲拉着他,来到了一个歌舞升平的地方。他害羞地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探头看着好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随便和大街上走过的男人拉拉扯扯。母亲带他走进了那栋楼里,上了层楼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门。

临进去之前,她蹲下身扯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轻声叮嘱年幼的潘秋客道:“孩儿乖,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认真地点点头,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等着母亲。

“卖艺不卖身?”

“哟,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名角呢?你当你奶奶这是善堂不是!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都黄成什么样了!”

“什么?还有个拖油瓶!”

“啪!”一声脆响。

年幼的潘秋客发抖起来,他听出这个声音和老班主打她娘亲时打一模一样。他惶恐地想要进去找娘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我答应,只要你能让我养活我儿子。”正当他迈着艰难的步伐靠近了那扇隔着他和母亲的房门,年幼的潘秋客听见了母亲微弱的话语。

“碰!”门被踹开了,潘秋客被惊得摔在了地上。

从那里面出来了一个衣着暴露的中年女人,朝着楼下挥了挥手,尖声唤道:“阿武,快找两个男的上来,来教新人做事了!”

她眉飞色舞,挥手的时候胸前松弛的乳肉乱颠。

潘秋客胆小地缩成一团,退到角落。三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摩拳擦掌地进了母亲所在的房间,不一会儿,他听见了母亲惊恐地尖叫。

“不要!放开我……呜呜呜,不要!”

“娘亲!”潘秋客年幼的心灵彻底被恐惧支配,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个房门。

看着母亲在他们身下绝望地嘶喊着,他愣住了。

“哎呦喂小杂种!真晦气!”那个中年女人冲进来捂住了他的眼睛,把潘秋客拽了出去。

在妓院的日子,他学会了任何时候以笑脸和谄媚迎人。尊严,只有那些掏钱来想享乐的客人才配拥有。

潘秋客满七岁那一年,他和母亲已经在这里五年了。这日母亲未施脂粉,穿了件与往日艳丽截然不同的素雅的长裙,把他唤到跟前。

她的手抚摸上了潘秋客稚气未脱的脸,眼中似是又在找寻什么痕迹。她眼眶微微红了,眼神中满满不舍之意。

“娘亲,您怎么了?”潘秋客觉得母亲不太对劲,有些不知所措。

娘亲那双脱不开悲凉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缓缓摇头。

她的语气夹杂几分不甘,道:“孩儿,娘好想再见父亲你父亲一面啊……”

潘秋客从未听她主动提起过他的父亲,不禁一愣。

那天晚上,他的母亲突然把所有关于他父亲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的母亲原本是戏班子里的花旦,小有名气,八年前与他的生父邂逅,珠胎暗结。戏班子里自然不能容忍一个身怀六甲的花旦上台表演,念在往日情分才收留了他们母子,给了她一份打杂的工作。

母亲从衣柜中翻出了一个盒子,和一个藏得隐秘的香囊,挂在了潘秋客的腰间。

“孩儿,娘再没面目见你父亲了……”她苦笑,眼中闪着诀别地泪光。她知道自己年华老去、身子虚弱,在这世上苟活不了多久了。

她看着还年幼的儿子,只觉得自己好狠的心,竟就这样抛下他在人世。可无论如何,毒药都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答应娘,此行东去恒龙宗,去找你的父亲……”

话音刚落,一丝黑血从他母亲的嘴角划落,双眼一闭,作古了。

“娘!”潘秋客无助地哭喊,守在她尸体旁边,直到最后的余温消失。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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