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水边走边不停的左右张望,两道秀眉紧紧皱到了一起。
“这年头，谁还有心情做生意?”洪宇秋轻轻叹息一声。
“连人都少了许多，”白若水低低的说了句，忽然又气呼呼的道:“都是东洋人惹来的。”
洪宇秋摇头笑了笑,刚要接口,忽然前边几丈远一栋破旧的屋宇内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到了,快点！”白若水眼睛里的怒火顿时一扫而空，脸上又重新挂上美丽的笑，一路小跑着向前奔去。
洪宇秋摇了摇头,看看四周,快步跟了上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朗朗的读书声越来越近,白若水已经跑到了学堂门口。
所谓的学堂竟然是座废弃的庙,庙门上一片班驳,看来已经在风吹雨打中度过了许多过岁月的年轮。
白若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庙门里是个大大的宅院,地上飘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秋风轻轻起,落叶随风轻舞,又在院子的每个角落轻轻坠落。
院子西边走廊的一栋破屋里,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听起来异常的熟悉,再仔细听听,是黄月梅在教孩子们念三字经。
白若水快步走了过去,隔着已经掉落半边的木窗,可以清楚的看见黄月梅正在大声的朗读着。台下坐着二十几个孩子,看上去都在用心的念书,只有最后一个墙角的孩子趴在桌上打盹。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黄月梅念完,又对着台下道:“大家跟我一起念。”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黄月梅跟着所有的学生一起朗读起来。
窗户外的白若水回头看看洪宇秋,脸上洋溢出一丝甜甜的笑,又转过头盯着课堂里。
“小明”黄月梅大声的叫了起来.她终于发现了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学生。
“到……老师”
叫小明的孩子慢慢站了起来,手飞快的揉着惺忪的睡眼。“最近怎么老打瞌睡?”黄月梅走了过来,轻轻的问道。
“我……我帮妈妈晚上摆夜摊。”小明忽然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有了泪水。
“你这么小怎么要你去挣钱?”黄月梅纳闷的问道:”你爸爸呢?”
“他……他上个月在武汉打战死了。”小明说完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黄月梅全身猛的一震,整个人楞在了当场。
“老师,他的爸爸是拿枪的。”
旁边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生立即接口道。
“哦!”黄月梅眼眶里忽然有了泪水,声音都有点哽咽起来:“知…知道了,但是小明…”
黄月梅轻轻的抚摩着小明的头想要安慰几句,但喉头象哽住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
“老师…”
旁边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站了起来,声音怯怯的道:“我们念三字经还有用吗?听说…坏人马上要打来了。”
“当然有用！”梳着辫子的小女生大声反驳了一句,脸上又浮现出悲伤的表情,鼻子酸酸的道:“可是……可是我们马上就没书读了…”
黄月梅眼眶里忽然掉下一滴泪,赶忙用手擦去强装笑颜的道:“当然…当然有书念…”
“老师…我不上学了。”
小明忽然飞快的收拾桌上的课本,背起书包就要走。
“小明”黄月梅一惊,猛的一把拽住小明的胳膊,惊声问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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