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安舒一面找工作,一面找房子,每日里不算清闲。刘品浓和李安竹忙着办理手续,吸引投资方,他们各自都在努力生活。然而平静的生活背后是暗流涌动。上海,终于还是发生了战争。所幸现在仍是初期,再加上李刘两家本就家底殷厚,所以对他们影响不大。忙了多日,学校的事初具雏形,李刘二人吸引了众多志同道合且有能力的朋友一起来从事此事。众人合资,盘下了一座半新旧的楼房,作为教学楼,聘请了些知识分子作为老师,就在他们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来了,那就是招生。贫苦百姓能填饱肚子已经非常不错了,哪儿有钱投资教育,更何况那个年代仍然存在着性别歧视,在他们眼中,女孩儿永远只是婚姻的奴隶,相夫教子才是本职工作,哪怕自家女子再有能力终究是要嫁去别人家的,为她们花钱不值当。一般的家庭,开始有了些意识,可是战乱时期,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心惊胆战,哪儿有精力去安排自己的孩子学习。富贵人家的孩子都配有私人教室,根本用不着上学。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又懊恼沮丧的时候,刘老爷和王大帅乐呵呵出现在了几人跟前。
“品浓,你还以为你做这么大事能瞒着父亲?”刘国栋满眼笑意看着品浓。
“父亲,你这是?”刘品浓疑惑。
“刘小姐,想必你还不知道,你们办这学校,刘老爷在背后也操了不少心,不然你们哪儿来这么顺利。”王大帅在一旁回答到。接着,他又继续说:“这年头找学生不容易,更何况是女娃娃。刚好,我这手下有不少不识字的兵,再加上这些孩子又年轻,舍不得送上战场。你看你们要是不嫌弃他们是粗人,我让他们平时训练完了就过来读书,咋样?”
刘品浓等人顿时喜笑颜开,忙说:“感谢大帅又如此心意。”“那就从今天开始上课。”王大帅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便带着十来个年轻人坐在了教室里。
心心念念的第一堂课终于来了,虽然与预期的存在着一些差距,刘品浓精心准备着《木兰辞》。她的同仁们,以及刘老爷,王大帅,都坐在教室后面听她讲课。她用粉笔,将木兰辞誊写在黑板上,一手漂亮的瘦金体,让她收获了在场每个人的掌声。接着,她开始用些许颤抖的声音念到:“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第一遍声音有些小,她又放大了声音念第二遍:“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在场的人都乖乖跟着念起来,像极了听话的小学生。随后,品浓发现了这些当兵的一个问题,他们虽然能跟着念,但是分开每个字都不认识,更别说理解其中的意思了。她就对症下药,让每个人来进行简单交谈,了解情况。这些人其中就有杨智宸。杨智宸站起来,认真回答着刘品浓的问题。
“你能告诉我第一句话的意思吗?”
“木兰对窗织布,可是却听不到织布机的声音,只能听见她的叹息。”
“很好,完全正确。杨同学,你之前有上过学吗?你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并告诉我们有什么含义吗?”刘品浓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我没上过学,我也不识字,更不会写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我娘这么叫我的。”杨智宸有些羞涩地回答到。
刘品浓顺势向大家解释道:“各位在课堂上不用觉得害羞或者不好意思,不会识字并不丢人,我们在这儿就是来一起成长进步的。”
这堂课结束后,王大帅对刘国栋说:“刘家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人钦佩啊!”刘国栋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刘品浓,意味深长对王大帅说:“还得请你多多照顾照顾。”
刘品浓应该这辈子都记得这天,傍晚的斜阳散落在初春的上海,刚解冻的小溪潺潺欢唱,有很多爱她的人都在她的身边,她也一步一步走着自己喜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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