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圈,便已径直朝凤瑶落来。
而那伏鬼,则正坐定在一旁的软椅,身上本是湿透的袍子已用内力强行烘干,随即急忙自软椅起身,退身一旁,弯身朝颜墨白与凤瑶行礼。
“宫中人多嘈杂,唯有宫女之衣不易突兀显眼,是以,委屈长公主了。”仅是片刻,墨玄已朝凤瑶道了话。
凤瑶神色微动,并未立即回话,仅是被颜墨白牵着一道坐定在软塌对面的竹椅上时,才朝墨玄清冷出声,“墨玄公子考虑周到,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岂能自觉委屈。”
这番脱口的语气着实算不得好,大抵是第一次见得墨玄便无太好印象,再加之今日又在长街上见他那般冷漠,是以心底对这墨玄的确亲近不起来。
墨玄也不恼,目光仅再度在凤瑶面上扫了一眼,而后便自然而然的挪向了颜墨白与凤瑶牵着一道的手,神色略是有些发紧,面色也稍稍而变,连带脱口的嗓音都变得略是幽长复杂,“曾经以为,如皇上这般角逐风云的人物,定不会有任何软肋,却是不料,皇上与长公主倒是伉俪情深,而长公主,如今则也成了皇上身上的唯一软肋。”
嗓音一落,双眼微抬,径直迎上了颜墨白的瞳孔。
颜墨白慢腾道:“我也曾以为,如墨玄公子这般隐世避居,深受大英敬仰之人,定也是仙风道骨,七情六欲之俗不染,不料墨玄公子,也有软肋。”
墨玄面色极为难得的白了一层,“我本是世外之人罢了,有心闲云野鹤的日子,却终究使命在身,不得已要为朝廷效力。如今之际,却终究还是为了私欲弃了初衷,背弃皇族,早已成了小人。是以,如今的我,已不是什么受人敬仰之人,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凡夫俗子罢了。如今见着皇上与长公主恩爱两合,携手而来,就不知在下,要何时才会见得我妻。”
“你若要见,此际便可去见。倒是你墨玄最终还是防着我,是以不敢离开禁宫半步。”颜墨白慢条斯理出声,说着,勾唇而笑,“墨玄公子也是行大事之人,自当不必在意一时的荣辱得失。再者,墨玄公子也非背弃了你之初衷,你不过是,要全国都满城百姓的性命罢了。你墨玄,才是真正大英救世之人。”
墨玄无奈摇头,“此际在下倒是极想去见我妻,但却终归不是时候。国都未平,百姓未安,在下岂能离开。”
颜墨白嗤笑,“往日倒是欣赏你之才能,如今瞧来,终不过是个瞻前顾后之人罢了。你要行什么,自当努力去做,畏首畏尾思虑得太多,倒也不善。再者,我既是与你为盟,自不会轻易毁约,你墨玄尚且不必处处防我。”
墨玄面色微微而变,深眼将颜墨白凝视,一时之间,突然不言话。
颜墨白也懒散观他,目光仅在他面上逡巡一圈,便已微微敛神,漫不经心道:“此际时辰已是不早,我要去见个故人。墨玄公子若不去,自可在寝殿呆着。”
嗓音一落,浑然不待墨玄反应,便已牵着凤瑶起身。
“在下并不如皇上这般果断与英勇,或许正因如此,皇上你才是大周大楚的皇上,而我墨玄,终究不过是个尘世之外的闲散之人。只是在下也并非畏首畏尾,而是不敢让同盟之事出得半许岔子。太上皇已然情绪失控,癫狂的要屠城,在下要为大英另谋明主,但自然,也得先保住大英百姓。而皇上你,便是在下是否能保住大英满城的关键,且在下之妻还在你手里,在下,岂敢离开皇上半步?”
这话说得委婉,但话语中的意思则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不是不敢离开颜墨白半步,而是担忧离开之后,颜墨白会不按同盟之约行事,如此一来,倘若其中当真有诈,他墨玄不仅保不住国都,更也保不住自己妻子。他终究只是个平凡之人罢了,只是被大英上下传得神了,且前些日子入城之际,本也无心背叛大英皇族,只可惜,大英太上皇已性情大变,暴虐成性,全然未将国都将士与百姓性命放于眼里,百里堇年又满心仇恨,难当重任,如此,如今的大英皇族,再无扶持的必要,力保大英将士与百姓才是当务之急。
只奈何,他本也有意以他墨玄之名强行让国都几万兵力彻底歇战,只可惜,如今国都大军的领兵之人全是太上皇心腹,再加之颜墨白无心让他太过插手战役之事,如此,便也只能呆在颜墨白身边,企图以手中最后筹码,随时牵制颜墨白。
心思翻腾,各种思绪都在脑海中层层交织。
只是颜墨白却未回他的话,仅如未闻一般,牵着凤瑶已然踏入殿门。他神色微动,也无耽搁,当即起身行去。
几人出得偏殿殿门,墨玄便差宫奴撑伞。
大雨磅礴,寒凉入骨,雨水肆意在头顶的雨伞打落,而后又顺着雨伞边缘滚落在地,啪啦而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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