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里偷船下河网鱼。”
仅是片刻,颜墨白幽远沉寂的出了声,这话依旧厚重复杂,却又悲凉尽显,而待话刚到这儿,他便全然噎住,不再不出声。
伏鬼浑身发紧,死死垂头,不敢多言半句,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层层上冒,似还有汗珠即将滴落之势。
他全然不敢言话,更也浑身紧张,不敢多动。
自他跟随自家主子时,自家主子便已是孤儿,他也的确不知先后是如何亡的,仅是后来陆续知晓一些,但如今听自家主子这般言道,才觉醍醐灌顶,惊愕莫名。
他低低的垂着头,浑身僵着,沉默着。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便闻头顶再度扬来一道幽远厚重的嗓音,“朕还清晰记得,她踉跄摇晃的牵着朕出船,后来,船行河中,她在淡光里开始摸索着撒网捕鱼,却是足滑坠落在河,溺水而亡。那夜,朕清晰听得她狰狞拍水之声,犹如濒临死亡的癫狂之人,朕也一直想要伸手拉她,只可惜,当年的朕啊,怕死,怕死极了,整个人缩在船角惊恐不动,就那般眼睁睁的,看着,甚至听着,她逐渐在江中失去挣扎,沉亡在江中。直至今日,朕都不曾真正得她的尸首,便是那青州河的山上埋葬的,也不过是她的衣冠冢,并无尸骨。”
这话,幽长而又厚重,悲凉而又沉寂压抑,只是,脱口的嗓音却稍稍有些轻,待得话语一出,便瞬时被周遭的冷风刮散了。
伏鬼浑身微颤,心思层层起伏狂涌,想说点什么,奈何却不知该如何言道。
此番之话,敲击在心,无疑是震撼厚重,难以平息,他曾以为先后惨亡之际,自家主子早已被人带出此地,却是不料,自家主子,竟是目睹先后溺亡。
“当年朕心惧懦弱,不曾救他,而今这些年,心底时常备受煎熬,不得消停。如此,当年朕已是负她性命,而今,朕自是不会负她心意,她历来便想让公孙一族光复强大,朕,便是与天下之人为敌,甚至令天下生灵涂炭,只要能圆她心意,朕,在所不辞。”
周遭,气氛沉寂冷冽,寒风而来,森凉刺骨。
颜墨白这话,幽幽而起,绝然冷狠,待得这话道出后,不待伏鬼出声,便已强行按捺心绪,眸色幽远的朝殿中一落,低沉而道:“速差阁臣与大周将帅过来商议,大战大盛之事,不可再拖,需及时挥军而出。”
这话一落,不待伏鬼反应,便已缓缓踏步入殿。
伏鬼一直跪在原地,浑身发僵发凉,待得许久,才稍稍回神过来,开始破天荒的手脚并用的从地上挣扎而起,踉跄两步站定,随即才强行按捺心绪,转身朝夜色深处而去。
天空,漆黑如墨,四方幽冷沉寂。
偌大的泗水居主殿,光火通明,焚香隐隐,奈何气氛太过清幽空荡,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凤瑶仰躺在榻,辗转反侧,全然失眠。
待得清晨之际,门外突然有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片刻,那些脚步声彻底止在了殿门外,而后,一道恭敬小心的嗓音扬来,“长公主可是醒了?”
这话着实是问得小心,甚至担忧畏惧。
凤瑶眼角一挑,略微疲惫的瞳孔下意识朝不远处的殿门望去,并未立即出声。
彻夜失眠,此番精神着实有些萎靡,浑身上下也略微厚重,只是胃中的不适倒是稍稍减却,心口也不再揪痛,是以此番身子状态,倒也的确比昨早好了不少。
“长公主许是还未起,您可是有何事?不若您先与民女说,待得长公主醒了,民女再知会长公主。”
正这时,徐桂春那略微拘谨的嗓音微微而起。
宫奴回道:“不可,皇上有令,奴才们需亲自通报长公主,既是长公主未起,奴才们在此等候便是。”
这话入耳,凤瑶满目阴沉,心头冷嗤一声,并未言话。
却待许久后,门外依旧不曾扬来脚步离去之声,她极为难得的犹豫片刻,终归是稍稍起身,缓步朝不远处的雕窗而去。
此番行走,足下略微踉跄,身形也略有不稳,这种头重脚轻之感极为明显,虽也使得行走有些艰难,但待强行忍耐与克制,倒也不至于令自己摔倒。
只是,她着实走得极慢,短短的一截路,竟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完,待得斜靠在窗边后,她便稍稍抬手,将雕窗缓缓推开。
待得雕窗吱啦两声被打开时,瞬时,光线与冷风齐齐而来,稍稍刺痛了她的眼,也略微拂乱了她的头发。
她眉头一皱。
殿门外的几名宫奴听得声响,迅速踏步过来站定在凤瑶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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