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关系,自也不得不防。
这颜墨白自己都还未洗脱嫌疑,她姑苏凤瑶,又如何能信他这话。
越想,越觉思绪蜿蜒,嘈杂起伏。
一时,殿中的气氛也再度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许厚重。
待得半晌,颜墨白才稍稍叹了口气,温润而笑,“长公主此际也无需想得太多,依照长公主的聪慧,想来行事自也有度,并不会轻易被人左右了去。只不过,恕微臣直言,那长信宫中的尸香花,虽鲜少人知,但一直放在长信宫中,并非好事,倘若大盛公主与皇子在我大旭宫中出了事,到时候大旭自然也是引火烧身。”
凤瑶回神过来,阴沉观他,“最初不辨此事,是因觉得未有必要,但如今摄政王再言及此事,本宫倒要问你,谁说本宫要以尸香花来暗害大盛公主与皇子?尸香花乃传世奇花,世上极为少见,珍惜无比,本宫特意在长信宫中放花,是因尊敬大盛公主,是以才以尸香这等传奇之花而迎。再者,明日之中,本宫便会将尸香花的解药放于汤中供大盛公主与皇子服下,如此,大盛公主与皇子,岂会出事?而摄政王你,却对此事几番提醒,咄咄逼人,可是有意要陷害本宫?”
似是未曾料到凤瑶会突然会反咬一口,颜墨白眼角微抽,温润儒雅的面上也猝不及防的漫出了半许微诧。
却也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正要言话,不料正这时,不远处的殿门外突然传来了王能恭敬嗓音,“长公主,百官已陆续入宫,宴席在即,只是,皇上正闹脾气,不愿梳妆着袍参加宴席。”
颜墨白下意识的噎了后话,目光朝凤瑶落来,“皇上闹脾气了?”
凤瑶眉头微蹙,面色也沉了几许。
待默了片刻,她才朝不远处的殿门低沉出声,“皇上不愿赴宴,便随他去。”
她这话,低沉而又幽远,却也无奈无力至极。
待得这话落下,门外扬来了王能恭敬应声,随即凤瑶稍稍伸手揉了揉额头,面容上,也逐渐漫出了几许暗恼与复杂。
“皇上小小年纪,差人好生教养便是,长公主又何必气着自己。长公主啊,已无愧于大旭,无愧皇上,如此,便该放松心神,好生为你自己而活才是。毕竟,身为女子,成日考虑得太多,若当真做到面面俱到了,也极累,不是?”
温润儒雅的嗓音,依旧无波无澜,语气之中,竟还夹杂着几许调侃,几许劝慰。
只是却也分不清他这话究竟是调侃居多还是劝慰居多。
凤瑶抬眸,冷眼朝他扫了一眼,只道是这颜墨白置身事外的随口说话不腰疼。
她并未言话,仅是兀自沉默,颜墨白凝她半晌后,也不再就此多言,仅是拿了一旁的帕子,极为自然的抬手,开始为凤瑶擦拭起湿润的头发来。
凤瑶瞳孔一蹙,正要反应,颜墨白则平和无波的道:“赴宴时辰将近,长公主头发湿润,许是来不及梳妆赴宴,倘若专程为大盛大公主设立的接风宴,皇上已是无法前去了,而长公主也去迟的话,许是大盛大公主与六皇子该有意见了。”
是吗?
凤瑶倒是未料到他竟会将头发湿润之事也牵扯到司徒凌燕身上,一时,心底也无端的漫出了几许不悦,连带要让颜墨白松开她湿发的话也噎了下去,只是瞳孔微缩,冷沉无波的问:“摄政王究竟是哪国之臣?”
颜墨白细致的为她擦拭着头发,回得淡然无波,“大旭之臣。”
凤瑶眼角一挑,“那摄政王为何句句不离大盛公主,更还四处维护于她?”
颜墨白缓道:“微臣乃大旭之臣,维护的自然是大旭与长公主。”
凤瑶冷哼一声,对他这话倒是不知可否,仅是心底的复杂与不悦之气越发的浓了半许,随即神色微动,淡漠而道:“摄政王方才说得极是,眼看宴席将至,本宫如今还湿着头发,自是无法梳妆,是以,此际便劳烦摄政王迅速些,将本宫的头发,擦干。”
这话一落,颜墨白并未言话。
待得半晌后,他才平缓无波的道:“能为长公主效力,自是微臣之幸。只是,微臣指尖有伤,长公主可否体恤?”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言话。
颜墨白也未再出声,只是不知为何,他为她擦拭头发的手却并未停歇,动作轻缓温和,待得凤瑶稍稍抬眸朝他扫去时,则见他正静静的凝着她的湿发,目光,极为难得的有些认真,有些失神,又有些幽远。
瞬时,凤瑶神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心底深处,也无端的漫出了几许异样与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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