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骤然而沉,再度而问:“大盛敌军,究竟有无攻城!”
御医们将头埋得更低。
待半晌后,那立在最前的御医微微抬眸,终于紧着嗓子恭然出声:“回公主的话,攻了。只是大盛之军不曾在帝都城内大兴杀伐,也不曾真正占有我大旭,仅是将大旭纳为了大盛的附属之国,令大旭每年保持进贡便可,甚至也不干涉大旭帝制与其它。如今我们大旭,似亡,却也未亡。”
说着,犹豫而道:“那大盛之兵,来得快,也退得快,如今我们大旭,虽为大盛附属,但也可独立于世,不用改变国号与帝制,算是在乱世中险险保住了。这一切,皆是长公主功劳。”
凤瑶神色陡然而变,怒声而问:“大盛之兵,仍是攻我帝都了?我跃城之后,国中上下,就无一人与大盛敌军抗衡?再者,摄政王呢?他以前乃边关守将,战功赫赫,那日敌军来袭,摄政王在何处?”
许是她的反应突然极大,那出声的御医惊了一跳,随即急忙道:“摄政王之事,微臣也不清楚。只是,只是听说当日大盛举兵来袭时,摄政王病了,正于府中养病。”
病了?那日她幼帝初次上朝之际,摄政王还荣光满面的入了宫,然而敌军来袭之际,他又恰到好处的病了?
凤瑶面色一变,气得不轻。
危急之时,朝臣无用!她无能!便是舍命在司徒夙面前豪赌,却终归还是赌输了。
遥想当时城墙之上,她还曾对那司徒夙心存几许自信与笃定,奈何如今看来,满盘皆输。
曾经的山中情义,甚至连那救命之恩,又怎比得过那人的磅礴野心,那人攻占大旭,却不曾更改大旭政体,为的,便是让她大旭自行自主的耕耘,从而每年为她大盛无偿进贡大量贡品,那司徒夙,当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许是察觉了她脸色不对,御医面色一紧,急忙道:“长公主且息怒。如今大盛不改我大旭的政体,不灭我大旭之国,已是万幸。”
她面色苍白却又冷冽,瞳孔中神情不定,煞气重重,“大盛是要不费一兵一卒的让我大旭为他做牛做马,年年上交贡品,时时俯首称臣!大盛野心明之昭昭,本宫如何不怒!”
怒意急促的嗓音,嘶哑狰狞,而待尾音刚落,她却猛然咳嗽,喉咙之间,竟也有腥甜上涌,片刻便已抑制不住的喷了血。
“长公主!”御医们惊得不轻,纷纷慌作一团,开始为她把脉施针。
她静卧在榻,一言不发,待亲自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片刻,她眸色一颤,面色,越发惨白。
脉搏极弱,甚至断续不动,如此之兆,无疑是病入膏肓,便是有药可医,都难以活命。
她心下陡然而沉,荒凉悲戚之感蔓延。
国师曾说,这大旭之国要让她用命来救,而今看来,她这条命弥留殆尽,也护不好大旭!
接下来几日,天气突然骤变,本是盛夏之日,竟也连续几日骤雨不停。
这几日内,她病情加重,整个人瘦削不堪,御医们时时宽慰她病情会好,她却心如明镜,不曾听进,甚至越到后面,抑郁颓然之心便越盛,甚至连喝药与膳食之事都全数的懈怠与抗拒。
御医与行宫宫奴急得无法,日日换着花样为她备膳,她并无青睐,日渐消瘦,抑郁不得。
如此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日,这死沉一片的别宫,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彼时,她正躺在榻上,已是病弱得睁不开眼。
突然,沉寂无声的气氛里,身旁不远突然有宫奴颤抖惊愕的恭呼扬起,“奴,奴婢拜见王爷。”
王爷?
乍闻这二字,她沉重发晕麻木的头脑微微清明。
这大旭上下,王爷身份的人自是有好几位,且大多为宗亲王爷,有几人虽是父皇特意赐封的王爷尊号,但却不可随意入得这皇家别宫。
如此,这位所谓的王爷这般堂而皇之的入得这别宫,甚至不经禀报的入她寝殿,究竟是因身份太过显赫,还是因,强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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