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回流的速度愈发加快,已经渐渐开始将所有水流向内卷入。
杨一心因被少年踹了一脚,故而松开了少年衣领,现在黄发少年正被水流牵引着往下漂着。一心仰头看了眼上头的光亮处,估计着离水面的距离大概一丈不到。
回过神的杨一心弯腰挥手捞住还在反抗的少年,少年的手腕被其握住的那一刻,如同随波逐流的病叶的少年马上四肢放松,变得安静。不知道是其身体感觉到了依附,还是在少年梦中亦有人牵住了他的手。但明显的是,少年感受到了安全感。
杨一心便再次提着少年往上游,但黑色漩涡并未因少年的安静而重归沉寂,其吸附力依旧在加强。一心能感受到手握着少年的负重,有很大的提升,漩涡似是要将二人撕扯开。尽管杨一心极力回游,却是“看山跑死马”一般的与水面的距离不见有多少缩短。
“这样不行,带着这个‘拖油瓶’,非得两个人都折在这里不可。淹是淹不死,但鬼晓得底下黑糊糊的有什么。”
情急之下,杨一心脑袋一热,弓腰发力,拽着少年的手臂发狠的一甩!
“飞吧!小老弟!”
黄发少年如箭一般,破水而出,甩离水面时,其身上的衣物与头发亦是干燥如初,似是被从水中剥离。
随着少年脱离水中,聚集成的黑色漩涡立地土崩瓦解,黑色消散,水下恢复到原本的清明。水面上的阳光射下,关于黄发少年相对温暖的回忆,则匀速的流进一心脑中。
“呼...”还浮在水下的杨一心呼出一口气,紧张地心弦终于松了下来,道:“原来只是针对那小子的,我还以为是无差别‘攻击’呢...”
杨一心爬回岸上,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被自己用力过猛而挂在桃树枝头的滑稽模样,不由的有些忍俊不禁。
沐浴日光的一心回头望了眼看似平静的水面,又转头看着蓝天白云。一半明媚,一半阴霾,不免有些许的心有余悸。
一张纸质古朴的信,漂浮在水面上...
杨一心不知道的是,日后的他本可以选择独自的、完整的、自由的鸠占鹊巢,顶替少年,控制其身体。只要他今日不将少年从封锁的意识海内救起,少年的意识便只能一直存在沉睡之中,对外界的信息亦是只能有模糊的感受。
少年天生胆小,即便某天因为外界的重大刺激而惊醒,他也无法独自脱离封闭住他自己内心的意识海。
一面是负,一面是正。
...
杨一心将少年从树杈间放置于桃树旁,少年像是一只未睁眼的幼兽,缓缓地又将身体蜷缩起来,只是他紧皱的眉间舒展了些,身体似乎不再因为受寒而颤抖,呼吸亦是趋于舒缓、绵长。
一心看着少年平静的脸,怔怔出神...
脑海中梳理着关于这个名为“我妻善逸”的少年的记忆信息:
————
桃山一处。
一个青年坐在树枝上,单边脚曲起,另一只自然下垂。青年脖子与手腕上戴着奶绿色的勾玉挂坠;身披黑羽织;一头黑色的短发下,有着一双青色的妖异瞳孔。
青年名叫“狯岳”,是我妻善逸名义上的师兄。
“你应该滚的。”狯岳伸手摘了边上的桃子,手臂搭着膝盖,咬了口桃子,含糊道:
“就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了,给我离开桃山。你也明白的吧?要想加入「鬼杀队」,只能是和我一样有天赋的剑士,像你这样的蠢蛋,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站在树下的我妻善逸,面对师兄的挖苦,只能低着头,深深地握着手里的木刀,委屈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嘁。”
狯岳提眉瞥了眼善逸,讥讽道:“一天到晚动不动就嘤嘤嘤的哭个不停,你就不害臊吗?滚出去,也别说是在桃山呆过,我丢不起这人。”
我妻善逸默然无语僵在原地,牙齿紧咬嘴唇,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珠。见其还是未与自己回话,狯岳继续道:
“蠢货!老师可是很厉害的人,你要让他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吗?!”
善逸立刻抬头,满脸胀红,终于忍不住的冲着树上那人大声道: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爷爷他...”
善逸刚攒了些的气势,不过才憋出一句话,便又自我泄气了。
如同因为对我妻善逸所说出的“爷爷”这个字眼的极度不满,狯岳也声音大声道:
“爷爷,爷爷,别这么亲密地叫他‘爷爷’!老师他曾经可是〈柱〉!你知道什么是〈柱〉吗?那是得到「鬼杀队」最强称号的剑士!而你,你只是个来老师身边这么久了,却只学到了『雷之呼吸』的最基础一之型,你这样只会让老师蒙羞!”
“可是听爷爷无意间叹息说,师兄你好像还没学会...一之型...”善逸越说越小声,最后细若蚊吟。
像是被戳到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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