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冰雪,吹在身上跟钝刀割肉一样的疼。
实在是太冷了,冷到连鼻毛都给冻僵了,一口热气呵出,肉眼都能看见它变成细小的冰晶坠落在地。
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奇寒彻骨,躺在帐蓬里,分明能够听到树木和石头裂开的声音。、
这种泼水成冰的鬼天气,本应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然而此时,却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大军像涌上陆地的洪水一样漫过辽东平原,顶着漫天风雪,缓慢而坚决的朝沈阳涌去。
这支军队的规模不算太大,莫约六七千人。而在这支大军后方,是规模更为庞大的民夫,他们推着鸡公车,赶着马车,运载着大量辎重艰难的前行,寒风以惊人的速度将他们身上的热量抽走,不断有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支军队正是东江镇毛文龙亲自率领,其下以副将陈继盛,副将刘兴祚,左军参将孔有德、中军参将耿仲明、右军参将尚之信,后军参将毛永禄等。
可以说,这次出兵集结了东江军几乎所有拿着出手的精锐,在六千余匹战马、驮马、骡马的帮助下,顶着寒风前进。
东江军是在十月上旬从皮岛出发,出发时,东江军威武豪迈,意气风发,可惜,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迂回,这些让人生生逼疯的寒冷,将东江军的士气剥削殆尽。
好在,全旭给东江军支援了大量的装备,然而,问题是,东江军实在是太穷了。
有了全旭输血,可是东江军只是勉强不至于饿死,军资依旧非常匮乏,明亮的铠甲,关键是不挡寒冷。
东江军将士和辽东军民不断的咒骂这活见鬼的天气。
也有人嘀咕着,埋怨毛文龙在此时出兵。
可是没有办法,袁可立给毛文龙写信,并且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万石粮食,送给毛文龙,希望毛文龙可以建立大功。
感激袁可立的支持,毛文龙只好咬着牙齿,这种能冷死人的鬼天气向沈阳进军!
原本直线的进军路线,他偏偏选择从东部密林迂回。
没有办法,后金是游牧民族,沈阳城对于后金的意义不大,他们一旦提前知道东江军进军的消息,肯定会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跑。
如果出奇不意,可以捞到一些大鱼大虾。
“扑通……”
一名行动在队伍中的民夫倒在地上,像木桩一样,半天没有爬起来。
良久,另外一名总旗上前探了探鼻息,他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被累死的民夫。
毛文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忧心忡忡,这一仗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退回去。
风雪非常大,孔有德的脸上布满了风霜。
他眯起眼睛望着前方。
突然间,孔有德的耳朵动了动,他急忙伸出手,在空中摇动起来。
看到信号的东江军士兵们,马上停止动作。
远处不远,莫约百八十步的地方,平原上出现十几个雪馒头。
孔有德缓缓拔出刀,蹑手蹑脚的朝着雪馒头走去。
寒风呼啸,掩盖了他走在雪地上,格格的声音。
几十名东江军士兵围着雪馒头,用刀尖探出,用力往外一划……
“哗啦……”
几顶帐篷被掀开,正在帐篷里呼呼酣睡的后金哨兵还没有反应过来,锋利的破军刀,就插入了他们的胸膛,鲜血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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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鲜血喷在孔有德的脸上,让他的脸感觉到了一些温度。
孔有德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快,派人禀告毛帅,沈阳到了!”
是的,历时两个多月的艰难行军,行军两千余里,他们一路上冻死,累死了足足上千人,终于摸到了沈阳城的边上。
毛文龙来到前面,拿着望远镜望着北方。
若隐若现的城池轮廓,仿佛一头远古的巨兽,正匍匐在大地上。
毛文龙的心情相当激动,八年了,沈阳城失陷八年了,他终于再次来到沈阳城下。
“传令下去,每个人喝半斤酒,把肉干、罐头、干粮,分发下去,吃饱喝足,杀他娘的!”
“大帅有令,每人半斤二锅头,吃饭喝酒,休息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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