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贾宝玉穿着一件青缎的箭袖，登着粉底小朝靴去吴先生家里听课。
开门的是吴玉路的长随老黄，一见到他，老黄笑得见牙不见眼：“宝哥儿，你来啦？老爷等你好久了。”
吴玉路没有子嗣，这年头师徒关系犹如父子。
见吴玉路对贾宝玉用心，府上便默认了贾宝玉是半个小主子。
贾宝玉让锄药将怀里的竹篮子递给老黄：“黄叔，我给师傅带了酥油泡螺。”
老黄笑道：“老爷最近有些上火，正喜欢吃这些软烂之物。”
贾宝玉同他说笑两句，就进了书房。
吴先生的书房充满了风雅之气，琴案棋枰一应俱全，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书册，虽没有金镶玉器等昂贵的装饰，收拾得也极为雅致。
贾宝玉跟他学得越多，越觉得吴先生是胸中有丘壑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放弃了科举，甘心给人当清客。
比起贾政的古板不知变通，吴玉路路子要野得多。
他对贾宝玉的教学严中有松，粗中带细。
上次布置的作业贾宝玉偷了个懒，让长姐元春代笔了一篇。
这事本没什么，偏偏后来贾宝玉自己一时大意说漏了嘴。
吴先生面色一冷，就让人拿来一把三指宽的戒尺，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手板心。
“先生，我错了，弟子不该蒙骗先生！”
板子还没落下，他就先干嚎起来。
平日里吴先生疼他，并不真正动手，在这种时候倒是毫不留情面。
起先贾宝玉还老老实实认错，他当过十几年的学生，思路还停留在当初‘乖巧认错，有错就改’的阶层。
结果吴先生手下不停，他越是忏悔，下手越重。
等吴先生打够了，贾宝玉这才凑上去虚心请教。
吴先生冷哼一声，训斥他：“自作聪明！”
“你当我为何教训你？”
贾宝玉诺诺道：“弟子欺骗先生，偷奸耍滑……”
“哼！”吴先生看他一副‘有错先认，坚决不改’的样子，倒是气笑了。
“你既然是我吴玉路的弟子，就得明白一个道理。”
“既然要说谎，便要记得圆谎，如果首尾都收拾不干净，便不要给人抓住把柄！”
“连谎话都编不好，徒惹人耻笑罢了！”
“还巴巴的自己揭了老底，如此愚钝，不打你打谁？”
吴玉路也很郁闷：“教了你这么久，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是个不打自招的傻子呢。”
贾宝玉目瞪口呆。
他上辈子还是学生的时候，被老师灌输的都是‘乖巧认错’‘有错就改’等思想。
后来贾政教他，也是要他做个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
吴先生这是不走寻常路啊！
贾宝玉偏偏觉得心里兴奋又畅快。
他若是个孩童此刻三观就该混乱了，但他内里是个成年人，知道吴先生的话才是人生至理。
“弟子记住了。”当即乖巧应道：“只要没被人抓住把柄，坚决不认就对了。”
吴先生哼一声：“唯有脸皮厚这一点还算可取。”
贾宝玉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手心有些发红。
吴先生一边让老黄去找伤药，一边拎他的手东瞧西瞧。
贾宝玉的吐纳术练到第三层后，体魄也随之加强，虽然称不上铜皮铁骨，但一般的击打根本无关痛痒。
吴先生耳聪目明，早就看出这个弟子身上背负着秘密，只是贾宝玉不说，他也不问。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吴先生手里拿着瓶子道：“既然没伤，就继续写字，不用糟蹋我的好药。”
老黄在一旁憨笑，还以为老爷是舍不得下重手。
贾宝玉随意瞥了一眼药瓶儿，目光定住，发现这药瓶用的不是瓷瓶，而是玉瓶。
贾宝玉在荣国府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当即就认出这玉石乃是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柔滑，光泽滋润。
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吴先生这么穷，怎么用得起这么好的玉？
反正就是荣国府也没奢侈到能用羊脂玉当药瓶的地步。
吴先生一个清客，哪有钱买这样的好玩意儿？
贾政自己也爱养清客，贾宝玉看他们就像看不事生产的蛀虫。
他还记得原著里这些清客唯一的作用，就是吹捧贾政，夸几句贾宝玉。
就像是荣国府养起来的夸夸群。
不过哪怕是吹彩虹屁，也不算专业。
吴先生明显不一样，**通今，才华横溢，讲课的时候古语典籍信手拈来。
哪怕是最枯燥的文章都能被他说得趣味横生。
贾宝玉上辈子是个学渣，这辈子开了两根金手指，一个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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