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边不跟个人,总不大好……”
沈紫薇“哼”了一声,一摆手,吩咐道:“那好,先叫那两个回去传话,你远远跟着好了,可别呱噪我们……”
兰香连忙答应。紫薇再也懒得理她,当先快步而行,一行人曲曲折折,已到了御苑之中。
走了不远,沈青蔷便隐隐觉得不对。紫薇在前引的道路煞是奇怪,并不走那诸人行惯的水磨石铺就的路面,只在花树间左一转、右一折,越行越见荒僻。起初还能看见毗邻的宫殿房舍扬起的飞檐,能推算出大概的方位,后来,亭台建筑渐渐稀疏,人已不知身在何处。
沈青蔷心下暗惊,不知道沈婕妤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一面左右四顾,一面暗记路径,可这条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终于按耐不住,站定,轻声喊道:“等等!”
沈紫薇闻言回过身来,脸上带着一层如梦似幻的霞彩,笑道:“怎的?沈宝林真是弱不胜衣,我见犹怜,这点路便走累了?”
青蔷无意听她的冷嘲热讽,冷着脸道:“此处已经十分荒僻,婕妤娘娘有些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紫薇笑而不答,忽向远处一指,对青蔷说:“你看!”
青蔷望了半天,只见隐隐绰绰几层树影,再无别的,便皱眉。
紫薇续道:“你不是想问‘白仙’娘娘么?那便是了。”
沈紫薇再不解释,转过身去,愈发加快了脚步;这一下,青蔷虽满腹狐疑,却不得不追上去。两个人在一片假山之间穿来穿去,终于来到了树影近前。这一下便看得清楚明白,那些古木之间,赫然有一颗极高极大的桂树,时近中秋,正开了满树素白的花朵。馥郁的香气随着晚风阵阵飘来,中人欲醉。
沈紫薇笑道:“看清楚了?这便是‘白仙’。”
“你没有想到吧?‘白仙’不过是一棵树,这宫里的人便是把这样一棵树奉作神明……”沈紫薇冷笑着,缓缓说道,“淑妃娘娘待你倒真的不错,今日这种场合,也不忘叫了你来。只不过,也亏得她,还要掰出一个子虚乌有的‘蓬莱仙人’来,方才在那紫泉殿上,看她装神弄鬼,看你一脸蠢相,真真笑死我——其实又何止她,南边那个杨妃也是一样;方才你若去庆熹宫,保证也能撞见同样的好戏……对这棵树日夜膜拜祈求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便真能有求必应么?”青蔷问。
“谁知道呢?”紫薇笑道,“不过我求的,的确成了真。”
沈青蔷转过头望着她,但见紫薇脸上正挂着一种极轻的、莫可名状的笑容,沈青蔷从未见她这样笑过,整个人似乎便要淡入这在满天满地的香气之中。
不知为何,她突觉哀伤,突然想问一句:“姐姐,你那日为何要与那白衣人儿在一处,你可知他、你可知他……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姐姐”两个字,已生生堵住她的喉咙。
姊妹二人再次缄默,都不说话,青蔷心中纷乱,一时间也理会不清。突然,那桂树浓密的枝叶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吸引了她的目光。
青蔷凝神去看,却只见满眼绿叶白花,摇曳不定,什么也瞧不清,于是她便问紫薇:“那闪闪发亮的是什么?”
等了许久,沈紫薇只仿佛呆住了,不见回答。
青蔷虽疑惑,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沈婕妤本就有些古怪,今日更是出奇的难以捉摸。正索作罢,突听得紫薇道:“咱们走近些,去看看,你便知道了——你什么都会明白的。”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语态慵懒,仿佛浑不着力;那份闲定淡然,似极了她们的姑母:淑妃娘娘。
二人此时所在之处,距离那棵据说是“白仙”的桂花树不过十几二十丈远近,之间隔着一片密密的花圃,道路已然断绝。若是寻常的千金小姐,自是珍惜脚上那一双绣鞋,青蔷却不在意,径直穿过花圃,走到树下。
香气越发浓郁,几乎令人无法喘息。青蔷此时便看得清楚明白,那闪闪发光的原来是繁枝茂叶间悬着的一面面小木牌,木牌上涂有青漆,是以阳光照上,便一闪一闪的晃眼——牌子上隐隐用朱砂笔写着什么,只是大多挂得太高,无法分辨。
沈青蔷大感兴味,绕着树转了半匝,想找一面挂得稍低些的……果让她找到了,她微微踮起脚,借着枝叶间投下的日光,读那上面的朱砂字迹:
什么“威然后惩,恒情之必至;救而不弃,大道之曲成……”,什么“出入两州,因循十稔,岂微劳之可录?徒多罪之与俱……”,都是些骈四骊六、曲折拗口的辞句,纵青蔷在女流之中,断断算是个能文的,也颇觉似懂非懂、索然无味。又不甘心,直寻了三五面,才寻到一块上面写着一首七言古风的:
“……风萧萧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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