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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流珠殿内室,依然是满地血一样红的波斯绒毯。沈紫薇绝美的唇线斜斜上勾,笑着,一进门,便将脚上地丝绣珠履远远踢开。跟在后面的黄嬷嬷从来都是在外殿伺候的,第一次进入此地,早已被这满室的奢华惊呆了。
昭媛娘娘赤着雪白的双足,踏在火焰一般的地毡上,脚步颠倒轻浮,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她径直向房间另一侧地妆台而去。
兰香因腿脚不便,落在了后面,待赶到之时,正看见沈紫薇从妆台上抱起一只镶金象牙百宝箱。那是她从沈家带进宫的,光箱子本身便价值连城;箱内装着地又都是些奇珍异宝。从数年前入宫时沈夫人倾其所有置办的首饰,到这些年来陛下从未间断过的各色赏赐,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箱子颇为沉重,昭媛娘娘抱着它只走了两步路,便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了,“唉呦”一声。眼见跌倒。象牙箱断时摔落在地,盖子飞散开来。刹那间,就好像天上的群星陡然降下,无数宝气珠光简直令这满室的红都黯然失色了。
黄嬷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酸软无力,几乎支持不住。等她回过神来,自己整个胖大的身躯都已匍匐在绒毡上,两手攥满了冰凉地珠宝;而昭媛娘娘那双深不见底地眸子正幽幽望着她。眼中似结着千年地寒冰。
“……娘……娘娘,”黄嬷嬷讪笑道,“老奴是……是想……帮您拾起来的……”
——话虽这样说,手中抓着地那些珍珠宝玉却一丝也不肯放松。
沈紫薇嘻嘻一笑,笑得宛如四、五岁的孩童,口中说道:“很好看、很好看……是不是?”
黄嬷嬷立时点头犹如倒蒜:“好看,自然好看!那个……呵呵……”
沈昭媛俯下身去,从红毡上捞起一串七宝链。两手各抓住一端,猛一用力——金钩断落,宝光四飞,黄嬷嬷的一双眼睛几乎在脸上凸了出来。
“陪我玩……你陪我玩,我就给你,好不好?”
黄嬷嬷那张白白胖胖的脸几乎笑到生生开裂。忙不迭答:“好,好,自然好!老奴……老奴为娘娘效力,那是万死莫辞的!”
一边说,一边把手中抓着地首饰猛往怀里塞。
兰香再也看不下去,拖着腿冲了过来,一把拽住黄嬷嬷,带着哭音道:“拿出来!统统拿出来!娘娘可还没说要赏你呢!”
黄嬷嬷看向兰香的目光简直想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双目血赤,口中嗬嗬作响。兰香被她瞧得一阵畏缩。却也不肯放手。两个人便这样生生僵住。
沈紫薇却拍手笑道:“你也要玩?好,好。大家一起!”一边说着,一边从波斯绒毯上胡乱抓起一把珠玉,递给兰香,口中说道:“这是你的……”另将那摔破的象牙箱盖也拣起来,一并塞给他,又道:“这个给青蔷,她都不来看我啦……你去给她,叫她来一起玩。”
兰香听到“青蔷”两个字,忽然一愣。
那黄嬷嬷心中早已恨极了兰香碍事,一听沈紫薇这样说,顿时喜上眉梢,急切道:“兰姑娘还不快去?昭媛娘娘有吩咐呢!”
兰香怀中抱着象牙箱盖,呆呆站在那里,口中磕磕巴巴问:“去给……皇后娘娘?可是我……我……”
黄嬷嬷为人最是贪财,此时见这无数珍宝近在咫尺,脑中哪里还记得什么“特旨”?什么“职责”?何况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是个残废,只要把沈昭媛看牢了,她还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当下便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大喜,自然与平日不同的。各宫各殿都要送礼物过去,你便替你们娘娘跑一趟吧。”
——说着,目光还不忘嘲讽地落在兰香怀中摔掉了一角的象牙箱盖上。
兰香犹自不可置信,却将那盖子抱得更紧了,又开口问了一次:“娘娘,您说是给……是给二小姐送过去?”
但见沈紫薇小嘴一撇,猛地一跺脚,眼中突然落下泪来,尖声叫道:“你不听我地话,连你也不听我的话!”
黄嬷嬷强忍着笑,连推带攘地便将兰香向门外挤,口中道:“兰姑娘,昭媛娘娘都生气了,您还不快去?”
兰香迟疑着、迟疑着向外走——走两步,便一回头。沈紫薇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身影,眼睛一眨也不眨,眼泪如雨而下——直至兰香转过屏风、出了门,终于消失。
***
风……好冷……好冷,从过去到现在,从天地洪荒的时代起,一直到靖裕十八年元日的此时此刻,这是最冷地一个冬天,这是最冷的一阵风。满宫的人耽于新年,以及这难得的大喜事,并不畏惧将自己****于冷风中瑟瑟发抖——至少心是暖的;至少她们知道,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要来了。
这寒冷的风将兰香怀中抱着的象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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