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刀剑相击之声却宛如玉盘珠落,愈加密致错杂起来。
沈青蔷猛然惊起,挣扎着、挣扎着坐起身;靖裕帝则茫然大睁着双眼,似乎还未从那萦绕不去的亘古迷梦中醒来。
殿外的嚎骂呵斥不绝于耳,灯烛火把的光芒把无数人影印在纸窗之上。那些纷乱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这样的时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内殿的门已被人大力踹开,烟尘四飞之处,忽然所有的声音一并消失,四下寂然。只有胸口的那颗心,激烈地鸣响。
有人站在那殿门洞开之处,周身浴血。右手提着一把长剑,鲜红的****还在一滴滴顺着剑尖滴落下来。在他背后,是无数大大小小地光亮和一片明晃晃的利刃,更是映得那张脸惨白如纸,面目模糊不清。
靖裕帝犹自缄默,沈青蔷却已吐出了那个名字:“……大……殿下?”
董天悟恍若无闻,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进来。在他身后,一大群御前侍卫蜂拥而入。顷刻便散成一个圆弧,将他裹在中间。
刹那间,剑光闪烁,两名拦在他面前的侍卫已一中肩胛,一中手腕,哀叫着退向两旁,伤处血如泉涌。
董天悟又向前踏上一步。却忽然偻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靖裕帝终于开了口:“悟儿,你想……杀父弑君么?”
董天悟自袖中掏出一方素绡,掩在唇上,一阵咳喘过后,已是满帕鲜红,触目惊心。
“……我母亲呢?”他嘶声问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为什么埋在御苑的桂树之下?你说啊!”
一阵哐啷啷急响。又有六七把兵刃被临阳王手中长剑斩断,残片乱飞,有一截,赫然直飞向沈青蔷,“咚”的一声,钉在她耳畔地墙上。
靖裕帝的声音冷若冰霜:“悟儿。把你地凶器收起来,吓到你母亲了……”
董天悟狠咬着牙,几乎要将手中的剑柄捏碎。
“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早已死了,她是被你杀死的,是不是?我已在那桂树之下挖出了她的骨殖,她身中剧毒,腿骨上还有当年骑马时,因护着我跌下来摔断的旧伤——你自欺欺人,又能骗得了谁?”
“……悟儿,有你母亲在。此处由不得你放肆。你放下剑。朕会给你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样的交待!我母亲已经死了!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靖裕帝忽然放开了沈青蔷的手。他站起身来,迎着董天悟地剑尖径直而去。董天悟似乎迟疑了片刻,那柄剑,堪堪刺入靖裕帝的腰际——周遭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大殿下手一抖,长剑终于还是滑落在地。
靖裕帝面色如铁,扬起手来,重重打在长子的脸侧。不知是谁高叫一声:“陛下!”只见靖裕帝腰侧的衣衫上,已晕出一团殷红。
“你母亲……你母亲……你母亲……”靖裕帝始终重复着这个词语,口中的牙齿咯咯作响。咬碎的是岁月,是伤痛,是耻辱,是愤怒;更是长久以来全心维系的一切……
已经过了那么久地时间,那么长的岁月,心里腐烂的黑色伤口终于开始渐渐愈合。即使是虚假也罢,为什么不叫我活在那安逸的虚假里?我已老了,我已能隐约看见身后隐隐迫近的死亡的影子。为什么依然不肯放过我?依然逼我面对一切?
“……下去,”他突然低喝一声。
两旁地侍卫和太监面面相觑,王善善连滚带爬冲进来,脸上身上满是血迹。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
靖裕帝森然道:“朕说了,你们都下去——这是朕的家事,都听明白了?”
此话一出,四下之人再也不敢有半句罗嗦,虽各自胆战心惊不止,却终于是犹豫着缓缓后退,出到大殿之外。手中各个兵刃高举,一双双眼睛不敢多眨半下,只定定望着殿内剩下的剩下父子二人,已及贵妃娘娘沈青蔷。
“……没有错,”靖裕帝身子微晃,终于开了口,“你的母亲就死在我面前,我杀了她。她要抛弃我们两个,她要把我们父子二人留在这里,独自离开;所以,我把她埋在御苑的桂树下面——我要把她留下来,留在这皇宫中,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你若真的一心替你母亲报仇,就用那把剑,杀了我好了。”
——董天悟,你抉择吧?是杀死你的父亲,替你的母亲报仇?还是背弃你的誓言,背弃你十四年来所坚持的一切?
董天悟慢慢俯下身去,伸手握住落在地上地剑柄。殿门外。明火执仗地一干侍卫们尽皆鼓噪起来,又想冲入殿内。靖裕帝一摆手,制止了他们——忽然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对沈青蔷道:
“翩翩,朕的遗诏在正殿《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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