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争鸣身手知道，比谁都清楚。可同时也知道，在刀枪无眼战场上，一个人功夫深浅关系不大，沈君兆可以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可如何能以一敌万乃至以一敌十万百万！
潜入敌营，还完好无损？
战场岂是戏！
这般哄人话，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
雍理手心手背一片冷汗，心更是凉透了。
知道沈争鸣沈君兆不喜，知道父子二人不，也知道从小沈君兆就受尽虐待。
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父亲，一个父亲会心狠到这般境地！
先周乐羊啖食亲子还有无可奈何取舍。
沈争鸣这算什么？
完全是将子推入火坑，不仅要死，还让死无全尸！
雍理不禁又想到——
为什么沈争鸣会让沈君兆伴驾？为什么沈争鸣会放任亲近？为什么沈争鸣这么不喜沈君兆，却任由雍理与形如兄弟？
难道就为了此时此刻吗。
为御驾亲征，为铺路，为去死。
是啊，幼被凌虐长大沈君兆，任何温暖都无法抗拒。
这五年，雍理每一分好，都视若珍宝，小心守护。积攒到现在，哪怕沈争鸣直白地同沈君兆讲：“你愿为陛下献上性命吗？”
沈君兆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易容术再厉害，也不是相似。
唯有朝夕相处两个人会越活越像。
天底下无人能扮成雍理，只有沈君兆可以。只有与雍理朝夕相处，将刻在眼里，印在心底，装进灵魂深处沈君兆能做到。
雍理越想越是头皮发麻，沈争鸣……沈争鸣为何要如此残忍。
难道生下沈君兆，就为了让成就……成就吗！
怎么会有这样父母？
怎么会有这样疯子！
彼时雍理并不知道沈君兆身世，只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父亲会做出事，难以想象这背有多少泯灭人性残忍偏执。
沈争鸣：“陛下？”
雍理猛地回神。
沈争鸣蹙眉道：“大事者，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况且子瑜是臣亲子，臣难不成会将亲子推入豺狼虎穴？”
雍理只觉心惊肉跳。浑身冷凉，却还要在面上扯出一个微：“朕然明白，朕只是……只是太感动，有沈相子瑜这般忠贞不二贤臣，朕何德何能！”
着这样话，仿佛灵魂与□□分离——嘴上字字句句，滴水不露；心却像被人剁成烂泥，疼得连喘都难。
沈争鸣松了口：“陛下明君贤主，臣等理赴汤蹈火。”
雍理强压着情绪，努力让思绪转来。
不会牺牲沈君兆，不会让沈君兆死，一定能够护住阿兆。
“那……”雍理镇定道，“那□□，沈相可否给朕瞧瞧？”
沈争鸣犹豫了一下。
雍理道：“朕若要留在首京，是不是得扮成子瑜模样？”
沈争鸣：“然如此。”
雍理又道：“既如此，咱还是提前试上一试！”
沈争鸣道：“只是那□□做来极难，工匠赶制了五个月，才成了这两幅。”
雍理：“事关重大，沈相还信不朕？朕会好好保护此等奇物。”
沈争鸣还有犹豫。
雍理声音已经彻底平稳下来：“子瑜那里，朕希望能亲与听。”
沈争鸣眉峰一扬：“不会拒绝。”
这话只让雍理恨得想一刀捅死——是啊，阿兆不会拒绝，所以你就让去送死！
雍理轻吸口，压着心口绞痛：“只是此事到底是要委屈子瑜，还是由朕亲与听好一。”
沈争鸣犹豫了一下。
雍理索性道：“近日子，朕瞧着子瑜同沈相有许龃龉，虽朕明白你父子同心，可是此事实在重大，还是要更稳妥一。”
这话无疑点醒了沈争鸣，从领了差事，沈君兆翅膀确硬了，虽深知沈君兆不会拒绝此事，但由出面很可能激怒了那孽障，回头适得其反，反不美。
若由雍理去提，是最好不。
——那孽障如果连雍理话都不听，可真是禽兽不如了。
沈争鸣便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陛下了。”
雍理点点头：“交给朕便是。”
***
砰地一声，茶杯落地。
沈君兆饶是猜到一，也没想到是这样：“所以，时本该是我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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