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体重且腿短的是总管。
而另一个——
郁飞尘抱臂倚在营房的侧边墙壁上,他原本在看地上那个睡得像尸体一样的白松,听到声音后微微抬眼。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带银扣的黑色长靴。
“长官,就是这儿,”总管的语气在谄媚里带着一丝阴阳怪气,“那两个吃煤渣的杂种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年轻军官俯身去看门上的铁锁。他的军装制服是带有长披风的那种,流苏银链从肩上缀到胸前,被过肩的铂金长发挡了一半,熠熠生辉。总而言之,有种非同寻常的挺括,与他人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刚从外面走进来,他身上带着雪一样的寒意。
“当天还发生了什么?”他问总管。
“没别的了,长官。”总管说:“前一天晚上关进去的时候,人头数还对呢。第二天早上查房,人就找不到了,锁也好好地挂着。”
“其他人呢?”冷冷目光扫过营房内,他说。
“科罗沙赖皮蛇竟然能逃走,大校觉得是奇耻大辱,他问话剩下的几个人,那些人说睡前还看见他们两个,睡着后什么都没听见,睡醒后就没了。”总管笑了笑,“他们包庇逃犯,还想撇清自己,大校把他们全都杀了。”
总管又说:“不过,逃了两条赖皮蛇,也不值得锡云派人来这样兴师动众地调查嘛,长官。”
他的长官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总管讪讪开门,两个与当地卫兵打扮不同的士兵进屋搜查。
“我们营房铜墙铁壁,没法逃脱,这只是一次意外事件——”总管高谈阔论,滔滔不绝——直到士兵在一张无人使用的草席下翻出了一条弯曲的铁丝。
士兵把铁丝递给了长官。
只见这人把铁锁重新扣上,用铁丝捅进锁孔,没过几分钟,锁芯便咔哒一声弹开了。
总管站在外面:“这个……我们外面还有一道门,他即使……”
郁飞尘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位年轻的长官不仅擦枪手法远胜他人,撬锁的技艺也炉火纯青。不过世上原本就有很多天赋异禀的人,这也没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目前的情形明朗了一些,橡谷收容所失踪了两个俘虏,收容所的军官们认为这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们的上级却很重视,派人前来调查——也就是这位来自锡云军校的上尉。
这也就是昨天那位大校咒骂“来找事的锡云婊|子”的缘由了。
不过,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桩失踪案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郁飞尘心想。而他那来自永夜之门的任务目标也需要再做商榷。
“善待俘虏是美德,总管。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橡谷做了什么,”年轻长官语调冷清,咬字很轻,但清晰无比,是种古老又高贵的腔调,“如果无法克制自己,至少做到保守秘密。”
总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们会加强看守,不会再让第三个人逃出去。”
“能撬开锁的人不会把工具落在床下,”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忽然直视向郁飞尘,“昨晚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吗?”
短暂的寂静。
“没有。”郁飞尘道。
他们就那样对视数秒,直到长官把目光移开。
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都像冬日的冰湖一样平静透明。
“去搜橡山。”长官转身,披风因他的动作掀起一角,带着冷冷寒意离开了这个营房。
脚步声远去,白松也早就醒了。
他看着那位长官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郁飞尘,最后再看向那个昨晚还残存血迹,现在却光洁如洗的墙角,瞳孔微微有些涣散。
“你……他……我……这……”
俘虏们在卫兵的驱赶下排队前往盥洗室,经过白松身边时,郁飞尘低声道:“今天去砖窑,想办法带点东西回来,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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