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方舟号委实是盟军最为庞大的舰船,八千米长的舰身呈柱状体延伸,整体呈现阶梯状的起伏,十六组等离子推进器高山般隆起,向舰首方向收窄,最窄处大约直径一千五百米,而在距离舰首一千两百米的位置,左右舷呈拱起成圆弧状,宛如镶嵌在舰身的一块巨大圆盘,这里是舰内的中央区,可容纳一万名船员,亦是盟军各国的代表居住地。
林海正从中央区数万舷窗之一的一处通道位置,看向外部。
这种感觉像是在夜色中登山,当跋涉到了一处崖坪,顶着满天繁星,回首张望来路和去处,看到的是一片在自己脚下延伸的壮丽山岳,连绵不绝,从而猛然意识到个人只是在这巨大的事物中一个渺小的见证的那种震撼。
在这巨大的盟军旗舰之外,是分布在宇宙中的盟军舰群,战舰与战舰之间,补给舰,运输舰,情报舰来来往往,有如恒河沙数。
最近的一艘名为“衣阿华”战列舰附近的宙域,以数十架太空战机为一个编队,正在翩跹翱翔。
无数这样的机群分片区,在各自的宙域进行巡逻或者编队演练,飞翔过之处,无不留下梳子般缓慢延伸的等离子光道,这些线条在太空中交叉编织,宇宙的背景,像是变成了孩子们的抽象画作。
这幅场面,繁荣,寂静,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威严。
林海看着那穿透舷窗的宇宙星光照射到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在轻微的颤抖。
和龙马去面见盟军的主要将领也好,接手熟悉盟军指挥系统轴心国的战争情报也罢,林海还能做到心如惊雷,面如平湖的过渡和应对。
然而现在单独呆在这条走廊上,心中那无法再约束的惊雷才逸散出去,传至四肢五骸。
是的,看着窗外的宏伟战舰群,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未来战争的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里,现在整个世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但仿佛下一刻,自己的一个决定,外面的平静就会分崩离析,变作乱炮轰鸣,惊天动地,穿云裂石。
沉重得让任何普通人会直接窒息的压力,透过每一个毛孔,心脏的每一寸表面积,作用在他的身心。
林海自诩自己还是有着强大的心脏,曾经无数次死里逃生,不是他不怕死,实际上他怕黑怕死怕没钱,但关键是他不怕输。
不怕输的人,最不容易死。
然而现在他怕输。
他怕输光面前这些盟军的家底,怕输光那支从卫国战争挣扎打磨出来的鹰国军队,怕输掉身边每一个熟悉而他寄望保护的人的生命。
是的,他真的怕了。而且是很怕很怕,能否有时间机器,可以回溯到战争开始之前,他干脆单枪匹马去干掉苏萨皇帝萨菲摩斯还有那位大庇特乌托邦,对此反而无所畏惧。
战争委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凶兽,直至此刻,未来当盟军和轴心国的军团碰撞决战之时会爆发出什么样的结果,林海都一无所知,恐怕现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但最疯狂的是,整个宇宙人类世界都在因为这种一无所知的不安全感,不断用生命,物资,往这片筹码台上加注。浑然不顾那片筹码台已经摇摇欲坠,一旦垮塌,就会将人类文明辗轧粉碎。
宇宙战争,让整个人类世界都变成了赌徒,将人性最脆弱残酷最逐欲丑陋的部分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现在,他其实已然成为了一个依托,一双肩膀,一个支撑起背后这个世界无数人念望的平台,这个念望是盟军的复仇,不被奴役侵犯的自由。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林海的思绪。
宫靳和一名鹰国军官,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林海回过头,看到那名鹰国军官,两人都怔了一下。林海认识,那也算是一个熟人。
宫靳看到林海,微微一笑,然后和身边的军官行礼,“鹰国林字军新编第一舰队指挥宫靳,鹰国皇家太空军第三舰队装甲突击队队长李逸风,见过林海将军!”
李逸风脸色有些浮白,甚至眼底深处还有不安和复杂交织的情绪。
在费远星上,李逸风率领的地面部队遭到第一舰队的背叛,以至于深陷重围,后来林字军的到来,逆转了局势,让他们的部队得以幸存。李逸风和所在的部队,因为死战不退而得到嘉奖,但经历那一战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今他晋升上校,任鹰国新编第一舰队宫靳的副官。看到李逸风此时的神情,宫靳哪还不知道他是林海的旧识。
宫靳脸色青白,他仍然记得当年在海鸥号上,林海挡在夏盈前的那一幕。当时他只觉得有些荒诞,一个小贵族的私生子,怎么就敢和宪兵队的意志对抗,甚至敢和他背后的那些家族抗衡?
他有太多的不解,后来,有关林海的事迹就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的涌现。每每看着那些事迹,他总是毋容置疑的将他和他那位大哥陈星睿相比较,虽然从心底他明白,甚至鄙夷过林海远远不如。但伴随着他身上诞生的一个个奇迹,他新星般崛起,李逸风再也无法对这个可堪比拟陈星睿的男人置若罔闻,甚至还时不时在陈星睿面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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